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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最初在公共汽車上當扒手,後來在馬路上當扒手,被抓過很多次,也被放過很多次,真正被判刑是三次,但每次時間都不長,她最後一次坐牢刑期是兩年,一年前才出獄。她的現任男友說,死者到邱源家當保姆之前,曾經給另一個男人當過保姆,兩人的關係好像有點不尋常。”
“不尋常?是什麼意思?有曖昧關係?”簡東平問道。
“死者的現任男友只是懷疑,不敢肯定,因為那個男人死了,後來他也沒再追究。”
“死了?怎麼死的?”
“好像是自然死亡。資料給你了,你自己看吧。”簡律師看著他的下巴說。
“好吧。”簡東平答應了一聲,便坐到床邊翻起資料來,他以為父親說完話很快就會離開,哪知道父親看了他一會兒卻走了過來。
“兒子,”簡律師坐到他旁邊,他的床猛地向下一陷,“你是我們家的獨子,三代單傳,三房隔一子的獨子,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老爸的聲音很深沉,好像蘊含了無限了感觸,跟往常那個喜歡調侃的老爸判若兩人。
簡東平回頭看著老爸,他不太明白老爸想說什麼。
“這意味著你的生命不屬於你個人,是屬於我們整個家族的。用自己的長處攻擊對方的短處才是制勝之道,而打架不是你的長項,所以,我不允許你再跟任何人打架。我不想看見你掛了彩回來,這樣,我會覺得我對不起你媽、我媽,還有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以及我們家的列祖列宗。”簡律師板著臉,眼睛裡卻蘊含了無限的慈愛和威嚴,他問道,“你明白嗎?”
不知道為什麼,簡東平忽然產生了一種想擁抱一下肥胖老爸的衝動,但是中國父子之間好像不流行這種外露的感情表達方式,而且他胸腹部的瘀傷還隱隱作痛,他害怕一個充滿男性激情的擁抱會讓他痛得叫出聲來,所以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點了點頭,低聲說:
“我明白了。”他說。
簡東平記得上一次有這種衝動還是在10年前,他母親剛去世的時候。當時他還沒走出母親離世的陰影,整天鬱鬱不樂,悶在房間裡發呆,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都好像被掏空了。有一天晚上,父親走進了他的房間,手裡拿了幾張他母親的照片。
“兒子,我們來看看你媽媽的照片好嗎?”簡律師把一張他母親的照片攤在他面前。
照片中的母親在向他微笑,那溫柔慈祥的眼神仿佛在跟他說悄悄話,他頓時心如刀絞,濕了眼眶,但他明白男孩不該隨便流淚,所以他忍住沒哭。
正當他看著那張照片發呆的時候,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父親簡律師不知從哪來拿出一把剪刀來,“喀嚓”一下剪下去,母親的笑臉頓時裂成兩半。
他驚怒萬分,“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父親大叫:“你!為什麼剪媽媽的照片?!”他琢磨老爸這麼做的原因沒別的,肯定只有一條,那就是要他儘快忘掉媽媽。如此看來,老爸肯定是準備娶個新的回來了!在媽媽還屍骨未寒的時候,就想娶個新的了!當時他心裡恨透了老爸,他暗下決心,如果來個新女人,他一定不讓她好過。
但老爸好像永遠有辦法讓他摸不著頭腦。
“你想了解你媽媽嗎?”老爸好像沒聽見他的質問,平靜地問道。
他不說話,戒備地盯著老爸,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什麼藥。難道他還會不了解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把他當心肝寶貝疼愛的媽媽嗎?
老爸又拿出另外4張照片來,那些照片一開始背朝上,覆蓋在他的手心下面,現在他像變魔術一樣,把它們都拿了出來。這時候,他發現那4張照片分別是媽媽的左臉和右臉。
“這是你媽的左臉,這是你媽的右臉,看見了沒有?”老爸問。
“看見了。”
“發現了沒有,你媽的左臉和右臉不對稱。”
他仔細對比了一下,果然有點不對稱,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
“好了,我現在把你媽的左臉複製了一下拼成一張臉,再把你媽的右臉同樣複製一下,又拼成了一張臉,你看一下。”簡律師轉眼把四張照片拼成了兩張臉。
他注視著照片,一時間,他忘記了悲傷和憤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他驚訝地發現,這兩張臉如此陌生,竟然一點都不像媽媽。為什麼人的左臉和右臉一旦被複製拼在一起,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不,是另外兩個人。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難道人的左臉和右臉有如此大的差別?
“為什麼……”他困惑地抬頭看著父親,期待解釋。
“完全不像你媽媽,對嗎?”父親問道。
他點點頭。
“說說這兩張照片的差別。”父親用粗胖的手指點點桌上的那兩張照片。
“這張”他指指那張左邊臉的拼圖說,“媽媽好像不太高興,雖然在笑,但有點……委屈,好像對幹什麼事都沒把握,她這樣子很像我們班上的那個受氣包。”他不喜歡這張照片中的“假”媽媽,在他的印象中,媽媽沒那麼軟弱,如果她是受氣包,她就不會讓一向在別人面前很強勢的父親乖乖聽命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