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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海吃驚地問道:“渝姐,他們過去都是官員,這生意……生意怎麼做呢?”
“小方,這些具體操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關心了。”渝紅正色道,“你只認真地做好你的分內事。”隨後,渝紅從另一個地方找出一張印製得非常精美的請帖,捧到方海面前,諧謔地說,“方總經理,請簽字吧。”
方海一看,原來是一份會議請帖,內容大意是:為了搭建沿海發達地區與中、西部欠發達地區相互溝通的橋樑,經某某部門批准,由某某部門主辦、某某部門協辦、深圳某廣告公司承辦的某某研討會擬於某年某月某日在深圳某某中心舉辦……諸如此類。
方海坐回辦公桌前,正要在承辦單位“深圳某廣告公司總經理方海恭迎各位貴賓光臨”的下方簽字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舉起請帖,疑惑地問道:“渝姐,我記得許多這種性質的會議是沒有簽字的?為什麼……”
渝紅哈哈地大笑起來,她開心地望著方海,說道:“小方,你仔細想一想,這種研討會為什麼會安排在春節期間召開?你手裡的請帖為什麼只有一張?”她輕蔑地哼了一聲,“你以為他們肚子裡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麼?撕開那層面紗,有多少事情是真實的?大家都在做秀(假)罷了。”
方海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他雖然不明白渝紅嘴裡的“他們”到底指哪些人,但他還是在那張請帖上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一邊簽一邊說道:“好,讓本公司來關心你們。”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年紀輕輕的“緩期執行犯人”方海,沒想到有朝一日憑自己的幾筆鋼筆字會創造如此之大的經濟效益。
3 千里陪坐:夜半“告”之
方海自擔任深圳某廣告公司總經理以來,迎接到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前文中提到的那位內地某縣的舒副縣長。不過,半年前,他已經從那把七品副職的椅子上經“民主選舉”擔任了某縣經濟發展協會的主席。這次,舒主席是“順便”帶著協會的秘書——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赴會的。
在深圳機場,舒主席握住方海的手,驚訝地說:“你就是方總經理?啊呀,特區人就是不一樣,人才呀,真是了不得的人才呀!”
方海謙虛地說:“舒縣長,過獎了。在特區,像我這樣的小老闆,比山坡上的野草還多。”
“方總經理,”舒主席急忙糾正道,“我半年前就不在縣長位置上了,現在只是有名無實的……”
就在這時,站在方海身後的“秘書”渝紅急忙跨前一步,雙手捧住舒主席的手,熱情地說:“舒縣長,方總經理的伯父方董事長特意交待過我們:無論你的地位變化如何,你永遠是我們深圳某廣告公司的大恩人。在我們的心目中,你不僅是貴縣的父母官,還是遠在特區的我們公司的父母官。”
聽到渝紅這番話,方海心中突突地跳了起來:眼前這位舒副縣長肯定與那位神秘的特區老闆是熟悉的,說不定他倆的交情還很深;既然如此,特區老闆為什麼不以私人的身份邀請他到深圳度假,卻要繞山繞水地弄這麼一個大彎?拐如此多的程序?在返回公司的路上,眼望車窗外一掠而過的繁華景象,恍如夢中的方海依舊沉浸在若干個疑問里。他轉頭望著身邊的渝紅,渝紅似乎讀懂了他目光中的疑問,先做了個有些心虛的表情,接著雙眼朝前,臉上擺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神色。渝紅的表情使方海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疑問,看來,紫河車計劃並不像渝紅給他解釋的那麼簡單。在方海的感覺里,仿佛每一座山頭都設計好了萌芽的土坑,只等他這隻“孤鳥”含著種子在這些山頭上完成播種的任務。
僅次於總統的職業(5)
在一間酒樓里,他們為舒主席接風。中途,一位服務小姐悄悄走近舒主席身邊,輕輕耳語道:“舒先生,你的電話。”
待舒主席起身接電話時,方海早先在車上那種突突的心跳又開始了。他忽然間產生了一種可怕的直覺,電話是那位神秘的特區老闆打來的。他又一次調頭望著身邊的渝紅,渝紅的臉上又一次露出心虛的表情。
一會兒,舒主席回到席間,握住方海的手,抱歉地說:“方總經理,我去探望一位朋友,改天到貴公司拜望你。”
等他們回到公司,一份列印好的廣告合同已經擺到了辦公桌上。
合同大意是:甲方(某縣經濟發展協會)得到某縣政府授權,與乙方(深圳某廣告公司)合作,買下深圳某大道某地到某地共多少米的廣告路段,時間一年,廣告活動的具體承辦事宜甲方全權委託乙方實施。
當方海看到那一筆使他膽戰心驚的廣告金額時,禁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渝姐,”他雙手捧起合同,“舒主席有這麼多錢嗎?”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已經下台的舒副縣長有權簽這麼一大筆合同嗎?
渝紅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先用一根手指點點他手裡的合同,說道:“不僅舒副縣長沒有權力簽這份合同,”渝紅又指著牆上掛著的深圳地圖,“我們更不打算買什麼路段廣告。”一瞬間,渝紅的雙眼賊一般明亮,“但是,這筆錢,我們志在必得。”見方海一副吃驚的樣子,渝紅又輕聲補上一句,“因為我們有紫河車計劃。哼,誰叫他們一個一個地心懷大鬼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