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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回頭一看,只見一位拿著鋤頭的駝背老婦站在院子裡。她穿著便於下m-r作的褲子,脖子上還圍著一條毛巾,這位應該就是森野的祖母吧。手裡的鋤頭沾滿了泥土,雖然與我尚有一段距離,但即使如此,從她身上我已經感受到農田的氣息。"小夜給我打過電話了,等了很久都不見你來,我正擔心著呢。"
滿臉雛紋的臉龐上露出了微笑。不過,老人這副表情很難讓人相信她與森野具有血緣關係。森野平時給人的印象總是死氣沉沉的,她的氣質跟眼前這位老人身上的生沾氣息和臉。匕的笑容完全是格格不入。
我行了禮,對老人說自己已經拍了許多照片,馬上就得回去。然而,森野的祖母卻不由分說地將我強行推進了屋內。大門裡有一個存放木屐的鞋箱,箱子上放著一大堆東西,
好像都是些地方特產。大門正面有一處樓梯,進屋後明顯嗅到一種類似芳香劑般的陌生氣味。
"肚子餓了吧?""不,還沒呢。"我的話被她當作耳邊風。我被安排到廚房裡坐下,眼前的
桌上擺滿了飯菜。不一會兒,_位個子很高的白髮老人在我的面前出現,看上去像是森野的祖父。就這樣的場面來看,兩位老人可能把我錯當成森野的未婚夫。
"今後,我們家小夜就拜託你了!"
廚房裡的碗柜上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長得像玩具娃娃一樣的小姑娘。她們都留著一頭既長又直的黑髮,兩個人表情嚴肅地正對著照相機的鏡頭。她們身穿黑色的衣服,手牽手並排站在一起。這張照片好像就是在家門口拍的,背景是剛才的那個門廳。
"這是小夜,和小夕。"
祖母見我在看照片,便對我解釋這。"她倆是雙胞胎,這你知道的吧?"對於她的提問,我點了點頭。
"這是她們六歲左右的照片。"
森野的祖父從旁插了一句。除此以外,他們兩人沒有對照片再說什麼。
吃完飯,我雙手合十地在家裡的佛龕前拜了拜。這樣做主要是考慮到,只有給兩位老人留下注重禮儀的印象,之後的調查才會比較容易開展。
看著安放在佛龕里夕的照片,我心中在想,也許她的死對於祖父母來說還是記憶猶新吧。她是九年前死的,九年的時光,對於我和森野來說是人生一半以上的時間。然而,對於像她祖父和祖母這樣上了年紀的人來說,九年前發生的事情或許恍若剛剛過去的一年半載。
在佛龕前拜過後,森野的祖父和祖母邀我到起居室坐下,開始向我詢問他們的孫女在學校的具體情況。在回答這樣的問題前,我先和他們聊起了往事,問他們森野小時候喜歡做什麼遊戲。我還在想說不定他們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啊,對了,我還收著她上小學時畫的畫呢。"
祖母興高采烈地姑起來,跑到裡面去了。祖父看了看她離開的背影,轉而向我追起歉來。
"她整天就這麼手舞足蹈的,你可別見怪。"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一句,怎會呢。"......夜這孩子以前從沒有把朋友帶到家裡來。我們家老
太婆一聽說你要來;從昨天就開始興奮了。"
森野的祖母從屋裡抱出一個紙袋,把它放到桌上,取出裡面的東西。裡面裝著好幾張陳舊的圖畫紙,這些是森野上小學時用顏料和蠟筆繪製的作品。早在讓她畫地圖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覽到她完全不具備繪畫的才能。
圖畫紙的背面寫有名字和班級。
夕的作品也在其中。看來,她們兩人的成果並不是分開保存的。署有夜的名字的畫作從一年級一直延續到六年級,保存得相當完整,而署名夕的畫作則只有一年級和二年級時的作品。從這一點來看,似乎也可以說明以前確有一個叫夕的女孩曾住在這裡,而且她不久就離開了。
我比較了她們兩人在小學二年級時所作的圖畫。"根本就看不懂她倆到底畫了些什麼。"
說看,祖母笑了起來。兩姐妹的繪畫技術可謂不相上下。不過,她們兩人似平就同一題材畫了類似的圖畫。
兩張畫裡都有一個簡化了的家的切面圖。畫中的房子裡都有兩個並排站立的長髮女孩。我想這應該是她們的自畫像吧。"真不知到底表示的是什麼意思。"
聽祖母這麼一說,祖父答道。"不就是兩個人姑在屋裡嗎?"這就誰也看得出吧!"
說完,又笑了起來。
我默默地看著這兩幅畫,逐漸領會到圖畫所要表達的意思。畫中人物的脖子上分別繕有一根延伸至天花板的紅線,由此可見,這兩幅畫所描繪的情景,應該是在倉庫里進行的上吊遊戲。
"這兩張畫是她們上二年級那年暑假的家課。本來小夕是準備開學後把畫帶到學校去的......畫完沒幾天,她就死了......
祖母眯著眼睛,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雖然兩張畫大同小異,但夕畫得更為細緻一些。纏饒在屋樑上的紅繩,堆積起來的木箱,高懸在屋頂上的太陽,還有兩個女孩腳下穿的鞋都被她一一描繪了下來。
而夜所作的畫裡,這些東西卻沒有被仔細地描繪出來,可以說夜對畫面的處理更加簡單、大膽。畫面上的人物從頭到腳都是肉色的,而且作者似乎也沒打算要給它們穿上鞋子。整幅畫的背景是暗淡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