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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凌快步走過去扶住他道:向輝,你怎麼了?
向輝費了好大的勁才看清是海凌,他一把摟住她道:海凌,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你知道嗎,我坐在市局門口一直等你到現在。
海凌的鼻子一酸,眼圈也紅了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喝這麼多酒。
此時目睹向輝如此失態,傅明安氣極了,揮手想打向輝,被雷勝攔住了道:你別生氣,明天我找駱斌和濤子,這倆小子竟給他灌這麼多酒。
海凌護著向輝走過傅明安的身旁,將他送上了摟,幫他換了衣服,又找來毛巾替他擦乾淨臉,做著這一切,她心裡充滿了母性的愛憐,向輝一直在流淚,象個孩子任海凌擺布,直到海凌替他蓋好被子要離開,他才突然抓住她的手道:海凌姐,別走好嗎,說著話,大眼睛裡漾滿了淚水,盛著深深的愛意和眷戀,海凌的心碎了,禁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向輝英俊的面龐,象安慰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向輝猛地抓住她的手緊緊地貼在了唇邊……
海凌走下樓,傅明安瞪著眼睛氣呼呼地站在那裡,雷勝在旁邊顯得不知所措。海凌道:傅叔,我求你一件事,傅明安看著她臉色有些緩和,海凌微微笑了又道:我們走後不許你批評向輝。
傅明安道:一個警察居然酗酒,看我不剝下他的皮。
海凌道:你要是剝下了他的皮,我就再也不見你了,也不會來拿你剪的花。說著對傅明安扮了個鬼臉。
傅明安忍不住笑了道:好吧,看你的面子,我饒他這一回。
上了車,海凌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向輝是傅明安的兒子?
雷勝道:是的。
你早就知道?
向輝參警時我就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誰也沒問過呀,再說傅明安和向輝都不願意讓大家知道這件事,連駱斌和濤子都不了解。
海凌象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向輝不姓傅,這又是為什麼?
雷勝從煙盒裡咬出一支煙,點燃了吸了一口道:這件事就如向輝的身世,說來話長。向輝的媽媽是解放前英納市一個富商的女兒,受過良好的教育,知書達理,溫柔嫻靜,聽說還畫著一手好畫,不知怎麼認識了傅明安,並且很快結了婚,嫁妝就是這座日式小樓。“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公安局裡分成了保守的紅旗派和造反的金猴派。
海凌忍不住笑了道:平日裡的同事怎麼分成了兩派?
雷勝道:不但分派,還互相攻擊,那時傅明安年輕又是業務骨幹,稀里糊塗被劃到了保守的紅旗派,造反的金猴派不知抓到了他說的那句話,便到他家門口貼大字報,鬧得厲害的時候還揪鬥了他。那時向輝媽媽剛剛懷孕,連驚帶嚇流了產,又患上了心臟病。後來傅明安被送去農村走“五七”道路,她一個人堅持到傅明安回來,不久懷了向輝,臨產的時候,傅明安正在辦一起兇殺案,二十多天沒有回家,等他回來後,向輝的媽媽在醫院裡已經到了彌留之際,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給你生下了兒子。那個時候我剛剛參警進了刑警隊,聽大家說,傅明安與向輝媽媽的感情非常好,雖然經歷了許多苦難,兩個人從未紅過臉。所以自從她去世後,傅明安便沒有再娶,讓孩子隨了母姓,守著向輝,守著滿院的玫瑰直到現在。
說到這裡,雷勝又用力吸了一口煙道:向輝願意跟你在一起,大概有一份戀母情結在裡面。海凌吃驚地看著他,雷勝有些不自在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說追他的女孩那麼多,這你也知道,可他偏偏對比他大三歲的你情有獨鍾,我只是從心理學的角度看這件事。
海凌將臉轉向車窗外,雷勝的話讓她有些困惑,向輝的心思她早就了解,可是不懂雷勝為什麼會如此談起她的感情問題,並且口氣還有些怪異,似乎並不贊成她跟向輝發展成情侶。聯想到他深夜去前海公園接回了自己,並帶她到傅明安家裡,其實並沒有工作要談,只是在擔心著她,用他特殊的方式安慰自己。今夜海凌真的要感謝他,如果沒有雷勝,她還不知要在海邊待多久,想到這裡,初次見面與他撞了個滿懷、火車上的玻螺肉串、鏟子灣金礦上的相擁而泣,一幕幕地又閃現在眼前,尤其想到雷勝在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破案壓力時,還為她做了這麼多,她真想撲進他的懷裡,權作對他的報答。
黑戒指 (14)(3)
正心潮起伏時,手機又響了,是海雲,她竭力控制著眼淚道:海凌,能不能抽時間到醫院來一次。
海凌道:什麼事?
海雲道:不是我有事,是媽媽要見你。
海凌的心沉了下來,自從住進醫院,媽媽還從未主動提出要見她,因為心知肚明海凌不肯原諒自己,所以也不勉強。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讓海凌有一種不幸的預感,於是對海雲道:明天下午我去醫院。
掛了電話,雷勝道:早就聽說你媽媽患了癌症住院,明天下午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我帶駱斌他們一起去看看她。
海凌感激地看著他道:雷隊,謝謝你,還有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很感謝。
雷勝微笑了道:你看起來好多了,這就行了,不用那麼客氣。其實你看周圍的人,大家只要活著,都要承受一些事情,沒有過不去的坎,別太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