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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張三兒口吐白沫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淫婦……毒……"身子一挺死了。
不多時推官宋鞏隨村人來到現場。披頭散髮的張王氏趕來一見此狀"啊"的一聲昏過去了鄰里趕緊以土法施救。張王氏終於緩過氣來呻吟道:"我下山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呀怎麼走得那麼快呀天哪……"宋鞏蹲在屍體前仔細驗屍邊驗邊向書吏報唱:"男屍體壯。腹部有小皰成片服色青黑雙眼突出嘴唇微裂。兩耳略腫肚腹膨脹肛門腫脹十指甲青黑耳鼻眼角有紫黑血流出……"宋鞏取一根銀針插入屍體喉頭稍頃拔出銀針呈黑色。又走到瓦罐前隨意地將蓋在瓦罐上的植物枝葉往旁邊一撥捧起茶罐晃了幾晃尚有剩水。將瓦罐交書吏輕聲吩咐道:"好生帶回衙門去找條狗試試。小心別傾了罐內的一滴剩水。"報案的村人挨近宋鞏輕聲道:"張三兒死前留下過半句話呢。"宋鞏問:"什麼話?"村人瞥一眼張王氏扯了扯宋鞏。宋鞏會意隨那村人走到一棵大樹後去。
張王氏問道:"宋大人我夫到底是怎麼死的呀?"宋鞏厲聲道:"是被毒死的!"張王氏一聽一聲驚呼又昏過去了。
夜已深沉。宋慈在書房看著父親的遺書。
宋父在遺書中寫道:"當時驗屍確定死者中毒而亡。又將剩餘茶水餵犬犬飲後當即倒斃。目擊證人親耳聽見婦人失德而引起的夫妻爭吵更有鄰里佐證張王氏與表兄王可過往甚密。當日將王可拘傳到案王可也當堂供認與張王氏的通姦之實。既有通姦情節還有目擊旁人更有下了毒的剩茶為證縱然姦夫淫婦拒不招供投毒謀命本案卻也鐵證如山。依大宋刑律判張王氏通姦失節謀殺親夫處以凌遲;姦夫王可通姦謀命斬首示眾!"讀到這裡他忽感轟然一聲渾身一麻手一松遺書飄落在地。
他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彎腰去拾起遺書再讀下去。
遺書上寫道:"此案過去三年父偶爾得知當地山上長有一種劇毒野草名為斷腸草其毒性更甚於砒霜。為父繼而又從當年剩水的瓦罐中發現了兩片早已乾枯的斷腸草葉。為父重新審閱當年案卷才發現張王氏與王可通姦殺夫一案中存有一大破綻。要是張王氏預謀毒殺親夫又怎麼會蠢到把毒下在她親手送到地頭的茶水之中啊?冤魂在天宋鞏死不足以彌補誤判之罪啊!"宋慈痛苦不已起身向外奔去用力拉開書房門卻見老家院正堵在門外一時竟無言以對。他強忍著悲痛伸手在老家院肩頭按了一下。老家院心領神會讓過一邊。
宋慈跨出書房步履千斤地往靈堂走去。父親的話音在他耳邊迴蕩著:"為父斷獄失察鑄成冤案。一世清名毀於一旦。縱然追悔泣血對死者何益?惟有一死謝罪方可告慰屈死的冤魂啊!"宋慈跨進靈堂佇立在父親的靈柩前凝望著棺中亡父的面容淚水止不住地向外湧出。父親的囑言又如空谷之聲在靈堂內迴蕩著:"慈兒常人有過改之為善刑官出錯事關人命父謝罪自決別無牽掛。宋慈金榜題名、喜迎新人的雙喜之日父親宋鞏卻因錯判人命而以死謝罪臨終前留下了不許兒子涉足刑獄的遺命。忽然又傳來好友孟良臣梅城遇難的凶訊。經宋母開導宋慈毅然帶著英姑和捕頭王奔赴梅城以令人叫絕的檢驗手段使隱藏在迷案幕後的知州盧懷德原形畢露。宋慈與岳父薛庭松聯手使兩任知縣被害的真相大白。宋慈聲名鵲起從此走上了刑獄審勘之路。
大宋提刑官之太平縣冤案
宋提刑太平查獄發現曹墨殺人案疑點但距刑期僅存三天。連夜趕到河邊果然從去年的"案發"現場獲得線索。進而夜審曹墨;日訪曹母;使本案真相漸顯:知縣刑訊逼供;曹母忍痛做下偽證;里正譚小竊取物證;冤案由此鑄成。玉娘大義開棺取骷驗骷法解開了本案謎底--本案真正的兇手恰是好大喜功的知縣吳淼水。冤者昭雪知縣割職。宋提刑三月審決滯案二百餘宗。
太平縣冤案(一)(1)
太平縣衙大堂。威嚴而森然。
公堂案桌上十分顯眼地擺放著一件血衣。
太平知縣吳淼水高坐堂上一雙手慢慢展開血衣細細察看衣物上的血跡甚至還故意誇張地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後舉目看堂下之人。
堂下跪著一對男女男的是個遍體鱗傷的書生幾乎是癱伏在地上;女的是個漂亮的少婦一頭亂髮半掩著俏麗的面容秀美的大眼睛裡閃動著驚惶不定的神色。
吳淼水的目光從少婦的臉上離開之前心裡嘀咕一句:"哼這天底下漂亮女人的臉上寫著的總是一個'禍'字!"隨後他把目光轉向男性人犯的同時"呼"地將血衣擲下堂去落在男犯人的面前。
"曹墨這件血衣可是你殺人作案時穿的衣物?"曹墨閉目氣弱地回答:"是。""這上面濺的可是被害人王四的血跡?""……是!""既然有血衣為證你謀殺木耳商人王四便確鑿無疑了?"曹墨神志恍惚猶豫未答。
吳淼水驚堂木"啪"地一拍:"快說!"曹墨說:"是我殺了王四!"吳淼水得意地說:"好!一樁離奇的殺人案本縣只花了半月時間就審得一清二楚三明白。至此本案供詞、證據一應俱全。曹墨你還有何話可說?"曹墨絕望地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我無話可說。""你殺人償命無話可說本縣倒還有一句話想問問你呢。""不不用問了什麼也別問了。""不本縣坐堂理案最講究重證據實除了供詞和證據還有一樣也必須要筆錄於簿否則本案就不算圓滿。""你想問的是曹墨殺人的動機?"吳淼水嘿嘿一笑:"畢竟是讀過聖賢書的一點就通。本縣最後要問的正是你的殺人動機。你為什麼要殺王四?"曹墨叫喊一般地說:"我妒忌是王四而不是我曹墨和這位娘子做了夫妻!這世上要沒有一個叫王四的木耳商人我和她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我曹墨人臭嘴不嚴想殺王四卻把天機泄露自己落得身首異處倒也罷了我害己還害人又害苦了我的老娘啊……都是我這張臭嘴!臭嘴!臭嘴!"他邊罵著自己邊狠狠地抽著自己的嘴巴情緒漸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