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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這樣不是簡單多了,不是嗎?”

    “才不容易,”她笑著說,“因為中國的日子的變動是很大的,並非完全不變的,因此它的計算基礎是隔幾年會出現一次十三個月。所以我的朋友一年還兩次債,一次在第五個月份,另一次在新年,這樣還債是舒服多了。他們只要在時間快到時躲起來就行了。可憐的債主就得大白天在大街上提著燈籠去討債。”

    埃勒里很驚訝:“為什麼要點著燈籠?”

    “因為事實上已經過了新年,但是債主拿著燈籠表示新年那天還沒過,還是晚上,還可以討債。這主意如何?”

    “高,”埃勒里輕聲笑著說,“我看我已經徹底改變自己了。像這樣的主意,可以被拿到西方世界來用以獲利。中國的劇場呢?有沒有和倒置有關的?”

    “不盡然。當然,他們沒有舞台的小道具,奎因先生——就是像伊莉莎白時代的那種。他們的音樂大同小異,都是小調,所有的中國人都用假音唱歌。他們在活著的時候就替自己挑好棺材和壽衣。他們理髮和刮鬍子不是在店裡,而是在街上。最了不起的復仇方法是到你的仇人的家門口自殺……”

    她猛地住口,閉緊雙唇,並且用她那犀利的目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低頭看自己的手。

    “真的?”埃勒里斯文地說,“那真是太有趣了,譚波小姐,你真好,還記得這個,我可以請問在這樣復仇的儀式中是否有特殊的內涵?”

    她低聲地說:“這等於是向全世界揭露了這個秘密——你的仇家是有罪的,而讓他也永遠帶著這個公開的恥辱。”

    “但是你自己——死了?”

    “但是你死了,是的。”

    “很特別的哲學,”埃勒里若有所思地望著天花板,“這實際上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很像日本的武士道精神。”

    “但是,這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和這個兇手,奎因先生。”她喘不過氣來地說。

    “哦?我沒說有關係,當然沒有,”埃勒里拿下夾鼻眼鏡,開始用手帕擦他的鏡片。“那中國橙呢?譚波小姐?”

    “什麼?”

    “中國橙,你知道的——橘子,有沒有什麼和倒置相關之處?”

    “倒置?……那不是真正的橘子,奎因先生,在中國橘子比這裡的橘子大,和我們的橘子很不同,比這裡的好吃。”她輕嘆了口氣,“老天!你沒有吃過一個真正的橘子,又大又甜又多汁……”她突然唱出一個字,嚇得埃勒里的眼鏡差點掉了。

    “那是什麼?”他機警地問。

    她用鼻音唱著回答。聽起來真的很像“橘——”之類的:“那是橘子的一種方言,每個地區有不同的名字,每個名字則是根據你在中國的哪個區域而定,這種甜橙,現在……”

    但是埃勒里根本沒在聽,他拿著他的鏡片對著牆透過光看看擦拭乾淨了沒:“告訴我,”他突如其來地說,“你昨天到唐納德·科克的辦公室去有什麼事嗎,譚波小姐?”

    有一陣子,她沒有答覆,然後她再度交叉她的雙手,淡淡地笑道:“你的話題跳躍幅度太大,奎因先生。沒什麼要緊事,我向你保證。我是個很衝動的人,想到什麼做什麼,我昨天換好晚宴服之後,突然想去看看——去找科克先生。”

    “做什麼?”

    “沒什麼,談一個中國藝術家而己。”

    “中國藝術家!”埃勒里跳起來,“中國藝術家,什麼中國藝術家?”

    “奎因先生,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抓住她小小的肩頭,急切地問,“什麼中國藝術家,譚波小姐?”

    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楊,”她小聲地說,“我的一個朋友,他現在就讀於哥倫比亞大學,就和城裡其他的中國人一樣,是廣東一個富有進口商之子。他有極高的水彩畫天賦,我們一直在找人為我的書做封面——就是科克先生打算出版的那本——我剛好想到楊,所以……”

    “好,好,”埃勒里說,“我懂了,那現在這位楊先生在哪兒,譚波小姐?我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他在太平洋上。”

    “哦?”

    “當我去找唐納德——就是科克先生,他不在。我回到我的房間,打電話到學校去,”她嘆了口氣說,“但是他們告訴我,他一個半星期前突然決定回中國——我想是他父親去世了,這當然是讓他回家的無言的命令。你知道中國人非常尊敬他們的父親,所以我猜可憐的楊現在正在公海上。”

    埃勒里的臉色一沉:“噢!”他低聲地說,“那這方面又不可能有什麼線索了,雖然……”當他又開始說話時,臉上帶著微笑,“順便問一下你,我昨天好像聽說你父親在美國外交部門工作?”

    “以前是,”她平靜地說,“他去年去世了。”

    “啊!真抱歉。我想,你是在西式的家庭長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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