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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強作笑臉的麥高文飛快地說,他緊握著瑪賽拉的手,“我想這一個晚上我們經歷了這麼多可怕的事,真夠嗆,對嗎,親愛的?”
她對他微笑,低聲道歉後,很快出去了。
埃勒里自己一個人站在角落裡,覺得很無聊,他們完全當他是一個探消息的間諜,科克博士以他特有的方式投以他惡毒的目光。他感到全身上下不舒服。但是有一些事吸引他留下來,還有疑點——唐納德·科克頹坐在椅子上,他的頭垂在胸口,偶爾絕望地把手插進他的頭髮之中。科克博士激動地轉著輪椅,一邊和房中的客人說話,一邊以痛苦冷峻的眼神瞄他的兒子。譚波小姐安安靜靜地坐著,偶爾露出淺淺的微笑。只有艾倫·盧埃斯,絲毫不掩飾她的情緒,她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也和埃勒里一樣有她自己的理由留下來。
埃勒里盯著彎曲的指甲等待機會。然後,當他認為時機到來,他穿過房間,坐在唐納德·科克身邊一把英國安妮王朝樣式的椅子上。
這個年輕人驚訝地抬頭:“啊……奎因……很抱歉,我的情況這麼糟。我也沒……”
“別說傻話,科克!”埃勒里點燃一根雪茄,“我要跟你說實話,老朋友。席捲你道路的風暴中有名堂。並非只有愛因斯坦才能得出這個結論。有一些事情嚴重地困擾著你,今天下午你並沒有在外面散步,儘管我的確在樓下大廳里遇見你;在大廳的時候,你看起來是有出版的事要談的樣子。”——科克深深呼了一口氣——“你說謊,科克,而且你是故意的。為什麼你不說實話替自己洗脫罪嫌呢?我想你也夠了解我,我的判斷力應該可以讓你放心。”
科克咬著自己的嘴唇,悶悶不樂地垂眼看自己的雙手。
埃勒里看了他一會兒,坐回去,抽起煙:“很好!”他低語,“很顯然是私事……順便一提,科克,回到正題上來,你傍晚緊張又神秘兮兮地打電話給我,要我穿上我的晚禮服到這兒來,還要我張大眼睛——特別是要我張大眼睛注意……”
年輕人在椅子裡移動了一下:“噢!是啊!”他無精打采地說,“我說了,我說了嗎?”
埃勒里把灰輕彈在菸灰缸里,看也沒看科克一眼:“讓你解釋一下你不會介意吧,老朋友?我們僅僅見過幾次面——但我們之間的交情似乎還沒有好到足以被邀請參加一個意外的,有不少陌生人出席的晚宴。”
“為什麼?”科克潤潤發乾的嘴唇,“沒有,沒有特別的原因,奎因。這只是……只是我開的一個玩笑。”
“玩笑?我看不出來。開個要我‘睜大雙眼’的玩笑嗎?”
“那只是我為了確保你一定會來的詭計,是事實,”科克繼續以低沉的聲音迅速地說,有時還沉重地笑幾聲,“我有一個自私卑鄙的理由希望你來,希望你能見見菲里克斯·伯爾尼,我的合伙人,如果我直截了當的話,我怕你會拒絕……”
埃勒里笑了:“原來如此,純粹出於工作上的考慮?”
科克熱切地裂嘴而笑:“是啊!就是這樣,我們出版社還沒有出版過你這類的作品……”
“你在想另一個詞,我敢打賭。”埃勒里低低笑著,“科克,我很驚訝。我想出版商應該有點道德觀念,別告訴我你們真的打算出版一部偵探小說?”
“差不多!你知道,最近出版業不太景氣,偵探小說向來比較好賣……”
“別全相信你聽到的,”埃勒里沮喪地說,“好!好!我必須承認我動心了,那偉大的東方出版,哈利·漢森和劉易斯·加奈特怎麼說?還有艾力克?即使他也偏愛一個說希臘混和單音節的盎格魯撒克遜語的強有力的殺人犯,親愛的,親愛的……我不認為我現在的發行人對這個主意有興趣。”
“只是想想而已。”科克低聲道。
“噢,當然啦。”埃勒里低聲說。
格倫·麥高文一直用好奇、不安的目光看著科克,科克似乎意識到麥高文的注視,他閉上雙眼:“我想知道,”他喃喃地說,過了一會兒,“菲里克斯在哪裡?”
“伯爾尼?我的老天!我完全忘了他!”說完,在毫無警示的情況下,埃勒里身體前傾用力敲了一下科克的膝蓋。科克的膝蓋抽動了一下,他慢慢睜開一雙帶著血絲、驚駭的雙眼,“科克,”埃勒里溫柔地說,“讓我看看麥高文要奧斯鮑恩轉交給你的字條。”
“不行!”科克說。
“科克,把字條給我!”
“不行,你沒有權利要求我,這——這是私事,麥高文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可以算是我妹夫了,他實際上是我們家的一員了,我不能泄露……”
“你是故意裝作語無倫次,”埃勒里依然溫柔地說,“還是在暗示他的紙條不是要給你,而是給某個和你也有關係的人?給一個特別的——你妹妹瑪賽拉?”
科克呻吟道:“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沒有故意隱瞞這件事,我沒有撒謊,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奎因。我不能,我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