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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微笑著,伸直她又白又長的手臂,“但是他不會的,你等著瞧吧!奎因先生!”
“繼續抵抗吧!我為我說你愚蠢向你道歉。你的意思是——容我擅自推測——科克唯一關心的是要你保持緘默,如果事情發展到必須逮捕或審判之類的事,他也無法阻止你在公開的法庭上把事情抖出來?”
“你很聰明,奎因先生。”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讓我舉出反證吧,”埃勒里冷冷地說,“如果真的上法庭,這件事勢必要被說出來。既然事情一定要被抖出來,科克又無法阻止它被說出來,那他一定會對你報仇,親愛的小姐。你會被關進監獄——醜陋的美國監獄——好多好多年。你又打算怎麼辦呢,艾倫?”
“就我所了解,”她靠近他低聲地說,“你是在提議一個協定,一樁沉默的陰謀,奎因先生?你不會反過頭來起訴我的沉默吧?”
埃勒里欠了欠身:“我再度請求你的原諒;我低估了你敏銳的洞察力,我建議……請不要再靠近我了,親愛的。因為,雖然有時我可以進行嚴格的自我控制,今天時機卻不對,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道德約束力在清晨2點最弱。”
“我會喜歡上你——深深地,奎因先生。”
埃勒里嘆了口氣並匆忙退後一步:“呃,那梅惠斯【注】的影響力。親愛的!我常說漢密特和懷特·菲爾德相信,一個偵探其實有數不清的機會可以建立在自己的性吸引力上,其實是大錯特錯了。其他的信念都被摧毀……所以,你同意嗎,盧埃斯小姐?”
【注】梅惠斯:系美國著名影星,以胸部豐滿著稱
她冷冷地注視著他:“同意,我看我已經成了笨蛋。”
“無論如何,還是個迷人的笨蛋。可憐的科克,他一定和你有很銷魂的一段。順便問一下,”埃勒里說,唇上的微笑與他的眼神不符,“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巴黎人。”
“噢,”她很快又戴上面具,“不很熟。”
“你見過他嗎?”
“一次,不過那次他沒刮鬍子——事實上,他留了鬍子,而且他賣那些信給我時,他喝得酩酊大醉。我只有在一手交錢一手交信時見到他,而且時間很短。之前我們的交涉都是靠通信。”
“哦,那天在樓上你看見屍體的臉,盧埃斯小姐,”埃勒里頓住,然後又繼續緩緩地說,“從巴黎來的人是否就是在樓上被謀殺的那個人!”
她背過身去,茫然地:“你的意思是——那個矮……老天!”
“怎麼了?”
“我不知道!”她咬著唇急急地說,“我不知道。這很難說,沒有鬍子……他留的鬍子很濃密,遮住了他臉上的大部分特徵。而且他衣衫襤褸,身上很髒,看起來很落魄。但是也有可能……”
“哦,”埃勒里皺著眉,“我希望得到更明確的答案,你還是不能確定嗎?”
“不能,”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我不能確定,奎因先生。”
“那麼祝你有個愉快的夢,”埃勒里抓起外套,穿上。艾倫還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間中央,像棵穿上衣服的樹,“噢,對了!我知道我忘了什麼東西。”
“忘了什麼?”
埃勒里走向長椅,拿起用咖啡色紙包的小包裹:“這是唐納德·科克貴重的古董收藏,親愛的,不把這些東西帶走,我就太疏忽了。”
她的臉色一變:“你是說,”她暴怒地質問,“你要把這些東西帶走?你——土匪!”
“好了,親愛的,你發脾氣了,但是我確定你也不會認為我會因此就空手而返!”
“可是,這樣一來,我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了。”她氣得幾乎哭出來,“我花的這些時間,這些錢……我要把所有的事都抖出來!我要向媒體求助,我要把整件事公諸於世界!”
“你到時別忘了提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你在灰冷的牆壁、窄小的囚室里度過的下半生。你想讓粗劣的——我敢保證絕對是十分粗劣的——棉質內衣貼著你的皮膚嗎?”埃勒里故作悲傷地搖頭,“我認為不會的,現在你已經三十五歲了,我應該說……”
“三十一!你這混蛋!”
“我很抱歉,三十一。當你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我們來算一算——這件案子,牽涉到你的累累前科,我想你會被判……”
她把自己整個人丟到長椅上,喘息不止:“噢,滾出去!”她大叫,“滾出去!否則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小聲點!你會把左鄰右舍吵醒。”埃勒里假裝害怕地說,隨即挾著那個包裹微笑欠身離開。
他在找室內電話時,把長賽樂酒店大廳的夜班值員嚇了一跳。
“喂!先生!”夜班值員叫道,“你以為你在幹嘛?你不知道現在快2點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