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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里有點兒吃驚,但是伯爾尼可沒有。這個出版商臉上總是掛著醉釀釀的笑容,露出牙齒:“哦,我們的大都會警察這下子可揚起他那面道德純潔的大旗子!你想她會在那裡做什麼嘛?你一定有某個想法,否則你是不會這麼問的……問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的愚蠢習慣,我可真是永遠都搞不懂。你想我應該不會否認,不是嗎?”
老警官那張很像鳥的臉在接下來的幾秒里漲得越來越紅,他怒視著伯爾尼說:“我對你在那天的行蹤很有興趣。伯爾尼,別以為你可以用你的油腔滑調就可以在我面前撒下什麼煙幕蒙住我的眼。我知道這個女人是在茅利塔尼亞跟你搞到一起的。你下船到紐約之後,就跟她直接坐計程車到你的公寓,那是當天的中午之前。在你上樓到科克那裡去之前,那一天其他的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伯爾尼還是微笑著,但是在他興奮的眼睛裡卻有一種如鏡的平靜深深吸引著埃勒里:“哦,你不知道嗎,警官?”
“怎麼,你……”
“因為很明顯,如果你知道的話,”伯爾尼低聲說,“你就不會問我這種蠢問題。可笑,可笑極了,對吧,小美人?這位奉命保護我們的妻子房屋和居民榮譽的下流警察什麼都不知道,他那個簡單的腦袋很明顯沒有任何疑慮,也許我搞錯了,他有所懷疑,只是沒辦法確認。”
那個女人仰視著他,眼裡充滿困惑卻仰慕的眼神,很顯然,她那點兒英語水平根本聽不懂這些快速的對話。
“同時,由於他們忠於我們盎格魯撒克遜的舒適的法律迷宮,他很明白要是沒有了證據,他就像小孩不見了媽。或是——”伯爾尼還是懶洋洋的,“一個美麗動人的義大利女孩不見了她的伴,呃?警官?”
在伯爾尼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一陣死寂籠罩在房間裡。埃勒里瞥了他父親一眼,很不舒服地察覺到了某些可能性。老警官的臉硬得好像大理石一樣,他小小的鼻孔使他的臉看起來比平常更小,更嚴酷。而維利警佐那邊看起來也很危險:他寬闊的肩膀己經像拳擊手那樣地拱了起來,他惡狠狠地盯著出版商,帶著一種露骨的威脅,使埃勒里非常吃驚。
然後這段沉默終於過去了,警官用一種幾乎是公式化的聲音開口了:“所以你的說法是,你跟這個女人在你的公寓度過了這一整天?”
伯爾尼聳聳肩,對周圍的威脅氣氛十分冷漠:“你想嘛,當一個男人可以跟這樣一個吸引人的尤物共度一天,他會選擇待在哪裡?”
“是我在問你問題。”警官平靜地說。
“好吧,我確認這一甜蜜的答案就是了。”伯爾尼微帶的那個令人不快的笑容說,“這個嚴苛的審問結束了嗎?探長?我可以讓可愛的盧克列齊亞陪我一起走嗎?這樣要求夠禮貌吧,不能讓我們的女主人在外面等太久,你知道。”
“去吧!”探長說,“快滾,趁我親手把你臉上那種邪惡的笑容掐斷之前快滾!”
“好極了,”伯爾尼懶洋洋地說,“來吧,親愛的,看來這裡不再需要我們了。”他把那個困惑的女人拉得更近,溫柔地摟著她向門口走去。
“但是,費利西歐,”她低聲說,“這……”
“別把我義大利化了,親愛的,”伯爾尼說,“叫我菲里克斯。”
他們走了出去。
有好一陣子三個男人都沒開口。老警官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倚著門。維利警佐則大口大口地吸氣,好像剛乾完重活兒一樣。
然後埃勒里柔和地說:“唉,算了,爸爸。別讓那個喝醉的鄉巴佬打敗你。雖然我承認,他的確捅到了我們的痛處,剛才我自己有一種感覺,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別再沉著臉了,爸爸,求你了。”
“二十年來他是頭一個——”老警官很審慎地說,“頭一個想讓我犯上謀殺罪的傢伙。另一個則是那個強暴自己親生女兒的王八蛋,但是至少他還是個瘋子。”
維利警佐低聲自言自語地說了一些惡毒的話。
埃勒里搖搖他父親的手臂:“行了,行了!我要你幫我點忙,爸爸。”
奎因警官嘆口氣轉向他:“好吧。這次又是什麼事?”
“今天晚上晚一點的時候,你是否可以找個理由或藉口,把那個叫塞維爾的女人騙到局裡去?順便把她那個女僕也給弄走?”
“嗯,幹嘛?”警官說,突然有了興致。
“我有一個主意,”埃勒里低聲說,若有所思地叼了一根煙在嘴裡,“就是我不久前提到的‘微弱的靈光’。”
第十三章閨房
這個國際都市培養了許多異想天開的人,自以為能機敏地進出別人家而不被發現。埃勒里·奎因從未成為隱身在黑暗角落裡的一員。此刻,他略顯緊張地出現在長賽樂酒店的二十一樓,四下無人,包裹在大衣之下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兩次。他把鑰匙插進盧埃斯的房門,門鎖轉開時發出尖銳的吱吱聲,他推開房門。
門廳內像墨一樣一團漆黑,他僵直地站著,耳朵因用力傾聽而隱隱疼痛,套房裡安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