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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好像很管用,羅娜不再說話了,乖乖地跟著我一家一家地轉。從東到西逛下來,我買了一個高像素的數位相機和一台筆記本電腦,又替她挑了五六套衣服,十七歲的小姑娘,本來就是最美麗的年歲,加上羅娜天生麗質,每一套衣服穿上都很漂亮。再看羅娜,雖然之前再三推辭,但從試上第一套開始,就一直在笑。看看她天真的表情,再想起昨夜桑普老先生的慈祥,一星期前彼特好客的笑容。本來是多麼和樂的一個大家族,鬧到今天的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
六點鐘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暗,我聽羅娜說,本家古堡並不會讓警察在那裡過夜,警場的人去拍下照片,取好樣本證據便會離開。算算我們已經出來五個多小時了,想必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走了。
我還是選擇了坐公車回程,也許是白天走的路多了,羅娜累得躺在我的腿上睡著了。我一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象,愛丁堡的夜色還是那樣的令人迷戀,可我的心境卻比昨天更加沉重。
回到古堡的時候,警場的人早已走了,聽羅娜告訴我,肖本娜小姐晚飯吃得很早,現在快七點的光景應該是早已用過了。我告訴羅娜將東西放好,順便再詢問一下復雷戈管家的情況。
我到了三樓沒有直接回房間,因為想要到議事廳看看情況,可是無論怎麼用力推,那沉重的鐵門就是紋絲不動。沒辦法也只好放棄,經過餐廳的時候,看見肖本娜小姐果然不在裡面,我向管事的女傭要了兩人分量的晚餐,自己端回房間了。
退下外套,我首先去檢查了保險箱,夾在縫隙里的頭髮還在那裡,打開看時,發現鳶尾花箱和寶石項鍊還在原來的位置上。鬆了一口氣,我去洗了洗臉,出來時,羅娜正好回來。
怎麼樣?
聽負責的姐姐說,復雷戈管家睡到現在還沒醒過,醫生下午又來過,給他注射了營養液。
父親死了,傷心難過也是難免的。
話雖如此,但如果他不醒來,我總不能去他房間偷監控室的鑰匙吧。
其實,復雷戈管家和桑普管家的關係可能並不是先生想像的那麼好。
哦?
他們表面上還不錯,但有幾次我去找辛蒂姐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他們在吵架。
吵什麼?
好像是什麼歷史政治方面的問題吧,我聽不清,而且這種時候辛蒂姐都是馬上把我拉到別的地方去。
歷史政治,看來並不是什麼吵架,每個人對這些方面都有自己的看法,我年輕的時候,也時常和父親在討論歷史事件的時候產生分歧。至於吵架麼,倒是很少見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至於和父親吵起來麼?不過從復雷戈每個月都去獻花圈的這一點上來看,他應該是個政治觀點很強烈的人,那麼吵架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想想桑普老先生的處世智慧如此的高深,身為兒子,如果能聽尊教誨將會受益無窮。這復雷戈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算了,去洗洗臉,我們吃飯吧。
啊?我在這裡吃啊?
對啊,不是說不用和我客氣了嗎?
不是,本家規定下人吃的東西和主人家是不一樣的,更不能同桌用餐了,要是被人家看到,我就完蛋了。
哦,沒事兒,你去把房門關上,不就完了。
先生你真好!
我不想讓羅娜捲入這些事件當中太深,吃飯的時候便沒有和她說類似的事情。而正當我們有說有笑,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驚恐的叫聲。
先生!
你在這裡別動,我去看看!
羅娜嚇壞了,我安慰似的用手指颳了下她的鼻子,便跑出房間去了。
聽聲音應該是從二樓傳來的。跑到樓梯口的時候,看見一名女傭從四樓不慌不忙地走下來。我沒時間理會她,可剛想下樓,卻反被她叫住了:
劉先生,二樓是我們下人工作的地方,您這樣的身份,最好還是不要去的好。
我這才停下來,仔細地端詳起她來。個子很高挑,皮膚是很健康的古銅色,豐滿的身段,加上細長的眼睛,是一個既端莊又性感的美人。
你是誰啊?
我叫蘇,夫人交代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肖本娜小姐也夠傲慢的了,家裡接二連三的死人,這會兒傳出了驚叫聲,竟然還愛搭不理的,就只派了一個女傭去看看情況。我一時間業火衝心,對著蘇說:
那你就慢慢走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去了。二樓的內容,從樓梯口時看不到的,我沖開走廊的封閉門,便看見前面有一群人圍在一個房間的門口,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驚恐,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我知道一定出大事了,不敢怠慢,馬上跑過去撥開人群向裡面看去。
噁心死了!一名女傭躺在地上,臉色青白,脖子和胳膊上有很多鮮紅色的斑點,最可怕的就是她的兩條腿,血肉模糊,已經看出原形,在她的腿周圍,躺著五六隻已經死掉了的老鼠。看屋子裡的擺設,這應該是個高溫消毒室,裡面的大型消毒櫃還是開著的,擺著整整齊齊的盤子和碗。邊上的水池裡推滿了還未清潔的餐具,龍頭還沒有關上,水就快要溢出來了。我壯著膽子走進去關上了水龍頭。流水的聲音沒有了,就像是一個信號,所有的女傭都開始大聲地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