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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潔心臟也跟著皺起來,好似一塊布,被人慢慢揉過、搓過。
手指碾壓過的地方,壓過一層又一層褶皺。
祝政收回眼神,彎腰拿起關潔用過的玻璃杯,波瀾不驚問:「喝酒嗎?」
關潔低頭掃視一眼祝政手裡的玻璃杯,順勢點頭:「可以啊。」
祝政得到允許,脫掉身上的大衣,起身便往吧檯走。
關潔坐在原地,目不轉睛看著祝政的背影。
看著他避開人群、繞過吧檯,看著他從酒櫃裡隨手拿了瓶白酒,又偏頭跟陳川說了兩三句話才拿著酒瓶往回走。
祝政剛轉身,陳川就跟關潔打手勢,示意她看手機。
關潔眨下眼皮,等祝政快到了才慢半拍地掏出手機。
手機剛點開就見陳川發了兩條信息過來。
【別讓哥喝酒,他身體還沒恢復好。】
【拜託了。】
看完簡訊,關潔摁滅屏幕,抬頭朝陳川遞了個眼神,表示她知道了。
「這酒有點烈,喝得慣?」祝政回到座位,將酒擱在桌面,若有所思問。
關潔低眉望了望面前包裝良好的白酒,笑著說:「我那幾年天天跟你身邊混,酒量早練出來了。只不過這兩年很少碰白的了。」
祝政聞言,臉上浮出一抹薄薄的落寞,只是轉瞬即逝,速度快到人看懷疑壓根兒沒有過。
關潔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抿了抿嘴唇,找補一句:「還能喝點,換換口味。」
說著,關潔俯身拿過白酒瓶,擰開酒瓶,自顧自倒了大半杯。
倒完酒,關潔遲疑幾秒,抬頭問:「待會兒你送我回去。這酒我喝,你不喝,行不行?」
祝政人坐在沙發,半晌沒吭聲。
關潔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端起酒杯就往嘴裡灌。
跟灌水似的,咕嚕咕嚕就喝了一大半。
喝完,似乎還不過癮,關潔乾脆拿過白酒瓶仰頭往喉嚨里灌。
白酒確實夠烈,關潔灌完一小半,喉嚨火辣辣地疼,頭也暈沉沉的。
腳踩在地面,跟飄在雲霧裡似的,仿佛風一吹,人就要往下倒。
祝政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已經癱睡在座椅里了,那瓶白酒還在她懷裡抱著。
祝政坐了兩分鐘,站起身,彎腰拿開關潔懷裡的酒瓶,又抬手輕輕碰了碰關潔的短髮。
短髮又順又滑,觸感好似絲綢。
祝政收回手,搓了兩下指腹,低頭湊在關潔耳邊輕問:「醉了?」
話音未落,關潔猛地抬頭。
祝政躲閃不及,下巴撞上關潔後腦勺,疼得他抽氣。
關潔晃了晃頭,伸手抓住祝政衣領,臉湊在他面前,笑著否認:「沒醉。」
祝政望著跟前醉醺醺的人,眼底起了兩分笑意,勾了勾唇,祝政配合她說:「嗯,沒醉。」
關潔得到想要的答案,仰起腦袋盯了兩秒祝政,催促他:「我要回家,你快送我回去。」
祝政不動聲色瞥了眼關潔,問她:「你在這兒等我兩分鐘,我去拿車鑰匙,行不行?」
關潔立馬搖頭:「不行。」
祝政有些好笑,問:「嗯?」
關潔摸了摸滾燙的臉,皺著眉反問:「你要是走了呢,我怎麼辦?」
祝政沉吟兩秒,眉眼溫柔回:「你就等我兩分鐘,我很快回來,不會走。」
關潔似是聽進去了,又好似沒聽清楚,半晌沒動靜。
沉默良久,關潔鬆開抓在祝政衣扣的手指,抬頭望著祝政,眼神渙散說:「我之前等過一個人,等了他好多年,他到現在都沒回來。」
祝政心口一滯。
喉嚨突然又癢又痛,祝政立捂住嘴,手扶在桌角,彎腰咳了好幾分鐘才好受點。
咳完,祝政扭過頭望了眼吧檯調酒的陳川,抬手示意他過來。
陳川見狀,立馬丟下手裡的事,著急忙慌往祝政那走。
等陳川走近,祝政攤手朝陳川要車鑰匙,說他送關潔回去。
陳川猶豫著將車鑰匙遞給祝政,見祝政撿起大衣打算披在關潔身上,陳川下意識皺眉,提醒:「哥,你身體不好,別著涼。」
祝政搭衣服的動作一滯,只是沒等陳川說第二句,祝政已經把衣服蓋關潔身上了。
陳川見祝政一意孤行,有些為難情地摸了摸耳朵。
祝政蓋好衣服,俯身攔腰抱起關潔,轉頭看了眼滿臉擔憂的陳川,祝政輕描淡寫開口:「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點冷,我還受得起。」
說完,祝政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空留陳川一個人在原地懊惱說話太不過腦子,傷了祝政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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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沒著急走,人坐在駕駛座,點了根煙不慌不忙抽了起來。
抽到一半,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祝政降下車窗,伸長手臂朝窗外不緊不慢彈了兩下菸灰才彎腰撿起手機,看也不看地接通那通電話。
電話接通,祝政想也沒想開口:「餵?」
那頭緩了好幾個呼吸才出聲:「祝政嗎?是我,周瑤。」
祝政捏煙的手一頓,緩慢掀了兩下眼皮,祝政態度良好問:「有事嗎?」
那端,周瑤聽到祝政波瀾不驚的嗓音,人愣了愣,一骨碌說:「我前天剛回國。最近一直在找你,能不能跟你見一面啊?還有你現在人在北京嗎,我過兩天有場個人音樂會,想邀請你去聽,你能去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