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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回應了,後面也會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們。
想到這,關潔張了張嘴,嗓音沙啞道:「先回去吧,回去睡一覺再說。」
祝政控制不住咳了兩下,握拳抵在嘴唇,順勢點頭應下。
後半段路兩人都沒在出聲,車子一路暢行到小區門口。
到了地方,關潔沒邀請祝政上樓坐坐。自顧自解開安全帶、拎著包迫不及待下車。
嘭的一聲,車門合上。關潔背對祝政,繞過保安亭,急步往裡走。
背影倉皇失措,沒有任何優雅可言。
祝政人窩在車裡,偏頭,沉默不語地盯著關潔離去的方向。
直到背影消失,小區一片空蕩,祝政才緩緩收回視線,啟動引擎離開小區。
—
關潔一路跑進電梯、鑽出電梯、按密碼開門進屋才停下來。
放下包,關潔人癱在門板,身體慢慢往下滑,最後滑倒在冰涼的地板。
她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連牙齒都在跟著打架。
她試圖點根煙冷靜冷靜,結果煙放嘴裡,點了兩三次打火機都沒點燃。
手抖得厲害,她竭力抓住手腕,結果抖得更厲害。
屋裡沒開暖氣,地板冰涼,她坐在地上,凍得手腳發麻。
她放棄抵抗,後腦勺靠在門板,抬起頭,目光呆滯地望向天花板。
漸漸地,腦子裡浮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2015年,五月末,關珍容賭錢輸了兩萬,打電話催促要錢。
電話響,關潔人在台上駐唱,祝政接的那通電話。
電話里,關珍容聽是祝政的聲音,說了不少噁心的話。
祝政聽了兩句,面無表情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關珍容的簡訊接二連三發過來。
祝政瞄了兩眼內容,皺眉關了機。
等關潔唱完,發現手機已關機,一邊找充電線充電,一邊開機。
剛開機,關珍容的簡訊不要錢似地朝她轟炸過來。
其中有幾條還提到了祝政。
關潔怕他瞧見,有意將手機往懷裡遮。祝政察覺到她的動作,嗤之以鼻問她:「這就你媽?」
「整一無賴,你早跟她斷了,早省事。」
關潔那時是怎麼回的?
她想了想,說:「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擺脫她。」
祝政皺了皺眉,咬著菸頭問她:「我替你處置?」
關潔沒吭聲。
祝政瞬間明白她的想法,只說她這樣猶猶豫豫,遲早要在關珍容身上吃大虧。
關潔對關珍容有種病態的照顧,從她出生那刻起,就意味她跟關珍容這輩子都割離不開,會一起折磨到對方死。
她恨關珍容,恨她的不負責、恨她的隨便、恨她的所有。
可她也愛她,她的生命、身體、血液都是關珍容給的,這些永遠無法割裂。
也許關珍容百分九十九的時候都在折磨她,可還有百分之一留給她。
有很多個瞬間,她躺在床上想,要不她這輩子就跟關珍容一起折磨到死好了。
反正躲不開、逃不掉。
後來,祝政替她拿了兩萬塊錢。
那也是祝政第一次跟她有金錢來往。
從此,她跟祝政無論走到何種境遇,她都處於劣勢。
她深知祝政不愛她,她於他而言,頂多是施與舍的關係。
那幾年,她極力控制,控制到欺騙自我。
以至於到後來,她自我調節說,她跟祝政之間只是一場交易。
她瘋狂斂財,他安心慈善。
第15章 不要怕
朱真人在家,聽到門口有響動,以為是賊。
想起上回的事,朱真給自己壯了壯膽,飛快跑進廚房撿了把稱手的菜刀後,鑽出來查看究竟。
見是關潔,朱真緊繃的心臟立馬鬆弛,扔下菜刀,朱真踩著拖鞋疾步跑到關潔身邊,主動伸手拉起關潔胳膊。
關潔渾身沒勁,鬢髮被汗水打濕,人癱坐在地上,姿態瞧著很是難堪。
朱真足足拉了三回才勉強將人拉起來。
等關潔站穩,朱真拿過關潔的手臂壓在自己肩膀,踉踉蹌蹌扶著她往屋裡走。
關潔蹲坐許久,雙腳發麻,每走一步,腳趾抽筋剝皮似的疼痛。
短短兩分鐘的路程,兩人硬是走了足足有十分鐘。
好不容易送關潔回屋,等關潔安安穩穩躺床上了,朱真才在一旁小心翼翼問:「西西,你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關潔身心疲憊,連開口跟朱真說句沒事的力氣都沒有。
朱真也察覺到關潔此刻情緒很崩潰,並無多餘精力告訴她其中內幕,朱真抿了抿嘴巴,沒再追問。
替關潔蓋好被子,朱真湊在關潔耳邊,小聲交代:「有事找我,我今晚直播,哪兒也不去。」
關潔緩慢眨了兩下睫毛,表示知道。
朱真離開,房間恢復死寂。關潔躺在床上,被周圍的冷氣無形擠壓,擠壓到她喘不過氣。
窗外霓虹遍地,宛如晝日刺眼、奪目。
關潔整夜無眠。
直到凌晨四點,睡意撲面而來,她才徹底陷入渾渾噩噩中。
這一夜,她做了很多夢,夢到很多人、很多事。
醒來,她嘗試記住其中部分片段。可無論她怎麼絞盡腦汁想,都記不起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