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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里卡迪先生說。他坐在自己的寫字桌前,還是雙臂抱著放在他窄小的胸前,陰沉的情緒籠罩著整個房間。“你的車停在譚沃斯街停車場,我真懷疑你能不能保得住自己的鑰匙。”
克雷早就已經放棄異想天開的開車計劃了,他正要張嘴告訴他們他不準備開車(至少不準備一出去就開車),突然又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響聲把天花板都震得發抖,同時伴著玻璃破碎的嘩啦叮噹聲,聲音不大但很清楚。愛麗絲·馬克斯韋爾本來和里卡迪先生面對面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裡,這時她緊張地仰頭張望,蜷縮得更緊了。
“上面怎麼回事?”湯姆問。
1易洛魁是美國的一個印第安部落。
“頂上就是易洛魁廳1,”里卡迪先生回答道。“是我們最大的三個會議室中的一個,房間裡堆著供給品——椅子、桌子還有視聽設備等。”他頓了一下。“儘管我們這裡沒有餐廳,我們還是會應客人的要求舉辦些自助餐會或者雞尾酒會什麼的。剛才那聲響……”
他留了半截話沒說。克雷認為也沒必要說下去了。聽得出剛才那聲響就是樓上的易洛魁廳里一輛堆滿了玻璃製品的手推車被掀翻了,那房間裡肯定有個瘋子來回亂跑,把無數手推車和桌子都撞倒了。那傢伙像一隻臭蟲一樣被困在二樓的窗戶和屏蔽門之間,那傢伙沒有腦子,找不到出路,只會跑和砸,再跑再砸。
愛麗絲突然開口講話了,這是近半小時以來的第一次。自從他們碰到她,要靠他們的鼓勵她才會開口。“你剛才提到有個叫多麗絲的。”
“多麗絲·古蒂雷茲。”里卡迪先生點點頭。“是旅店總管,優秀員工,恐怕是我手下最好的一位了。我最後一次跟她說話時,她在三樓。”
“那麼她有沒有——?”愛麗絲沒說出來,她做了個手勢。在克雷看來這手勢就和把食指放在嘴唇旁邊表示“不要出聲”一樣太熟悉了。愛麗絲把右手放在耳邊,大拇指靠近耳朵,小指放在嘴巴前面。
“沒有,”里卡迪先生一本正經地說。“所有員工的手機都得放在更衣室里,工作時間不得使用。違反一次口頭批評,兩次就解僱回家。他們第一天上班我就會告訴他們。”他抬起一邊瘦弱的肩膀做了個半聳肩的姿勢。“這是管理條例,並不是我編造的。”
“那她會不會下到二樓去查看聲音的來源呢?”愛麗絲問道。
“有可能,”里卡迪先生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是她報告說垃圾桶失火。她一直都沒回我的文字傳呼,我傳呼了她兩遍。”
克雷不想大聲叫喊說:你看,這裡也不安全吧。他的眼光越過愛麗絲落到湯姆身上,想用眼神來傳達他的想法。
湯姆問:“樓上到底一共有多少人?”
“我也不知道。”
“那麼你估計一下呢。”
“不多吧。服務員們都走了,可能只剩下多麗絲了。日班服務員三點下班,夜班的要到六點鐘才來。”里卡迪先生雙唇緊閉。“這是個節省開支的嘗試,不能說是種辦法,因為一點效果都沒有。至於說住客……”
他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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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衝手機CELL(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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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我們的休閒時間,很空閒。昨晚的客人已經都退房走了——亞特蘭大旅館的退房時間是中午十二點——而今晚住店的客人要到四點左右才會來,通常下午就是這樣。當然今天下午除外。那些一連待好幾天的客人都是來出差的。比如說你,里多爾先生。”
克雷懶得糾正里卡迪念錯了他的名字,點了點頭。
“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來出差的人都在波士頓城裡某個地方辦事呢。所以你看,這裡就我們幾個人。”
突然一陣響聲又從上面傳來,又有更多的玻璃製品被打碎了,還有一聲微弱但兇狠的嚎叫。似乎和里卡迪剛才所說的話在作對。他們一起抬頭張望。
“克雷,你聽,”湯姆說。“如果樓上那個人找到了樓梯……我不知道那些瘋子會不會思考,但是——”
“據我們在街上看到的情景,把他們叫做人可能是錯誤。我覺得樓上那個人就是被困在窗戶和屏蔽門之間的蟲子。陷入這種困境裡的蟲子可能會爬出來——如果它找到一個洞的話——我想樓上那個可能會找到樓梯,如果他真能找到的話,那也是出於偶然。”
“那等他順著樓梯下來發現通向大堂的門被封住了,他可能會穿過消防門走到小巷裡,”里卡迪先生還是帶著他特有的渴望說。“我們就注意警報——凡是有人去推那個門閂,警報就會響——我們就知道他跑了。這樣就少一個瘋子讓我們擔驚受怕了。”
這時從他們的南面又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他們都縮起了脖子。克雷想他總算知道上世紀八十年代住在貝魯特1是什麼感覺了。
1貝魯特是黎巴嫩首都,1982年第五次中東戰爭在此爆發。“我想說說我的觀點,”克雷耐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