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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川覺得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時機場大廳里的情景。他馬上就知道發生事故了。西之園夫妻倆乘坐的那架飛機從空中掉到了機場跑道的盡頭,著起了大火。飛機成了碎片,四百人的乘客中只有很少幾個人倖免於難。那場大火像篝火一樣持續燃燒了三個小時。
誰看見那種情景都會絕望的,那些乘客的家人從早晨開始就不能靠近現場。萌繪嚎啕大哭,犀川一直在旁邊安慰她。萌繪不停地敲打他,他也確實受傷了,但他並沒有覺得疼痛。他好幾次都想把萌繪抱起來。但這對犀川來說是不可以的。現在他仍然對那件事感到後悔。
“老師的襯衫也被血弄髒了吧?”萌繪低頭繼續問道。
“好像是的……”
“那件襯衫後來老師洗了嗎?”萌繪抬起頭滿臉淚水地問道。
“是的。沒有人給我洗啊。”犀川微笑著說道。
“真是對不起……”
“你這突然是怎麼了?”犀川聳聳肩問道,“那件事……”
“我把那件事忘了。”萌繪的表情很認真,“我剛才想起來了。”
“人就是這樣的,在能平靜地說出某些話之前,總是不記得它們的。看來你已經沒事了……”
萌繪在自己的父母出事之後休學了一年。犀川想起來他曾經去看過萌繪好幾次。一年之後她剪短了頭髮,性格也突然變得開朗起來。和犀川以前認識的萌繪簡直判若兩人。
“你知道‘回憶’和‘記憶’有什麼不一樣嗎?”犀川吸了口煙,問道。
“回憶都是美好的,記憶卻是痛苦的。”
“怎麼會呢!回憶也有痛苦的,記憶也有高興的。”
“那是什麼呢?”
第七章 琥珀色的夢
1
弓永醫生夫婦倆人的房間是他們迄今為止見到的最特殊的房間。一進門的那個房間裡鋪著絨毯,是個很普通的客廳。他好像用了電視劇里的道具似的,把自己的房間擺弄得像個小學校長的房間。在其他地方這倒是沒什麼,但是要把這樣的布局放在這個研究所里來看的話還是比較稀奇的,好像是特意擺弄出來的,非常滑稽。
玻璃架子上擺放著洋酒和玻璃杯,一些結婚儀式的贈品,另外還有一個毫無特徵的水晶表。犀川看了一下表,只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二十分了。
弓永富彥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玻璃杯。犀川和萌繪坐在了沙發上,他的夫人弓永澄江從裡屋出來了,當她聽到犀川和萌繪不要喝東西之後又回去了。
“犀川老師,現在的情況真是複雜啊。”弓永把杯子放在桌子的一側,用手撫摸著鬍鬚說道,“雖然我不是很贊成,但因為是大家決定的事我也沒有辦法。不向外界公布真賀田女士的死訊……這是山根副所長提出來的。”
“是山根副所長提出來的嗎?”犀川盤盤腿問道。
“嗯,是的。”
“您看到真賀田四季博士和新藤所長的屍體後有什麼感想呢?”犀川直截了當地進入了主題,“關於死因,或者您覺得有什麼事比較奇怪,什麼都行,您說說吧……”
“啊,您可真像一個偵探啊。”弓永再次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裡面的飲料,“可以嗎?我沒有什麼證據,只是說說我個人的看法……我先說真賀田女士吧……昨天夜裡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她還是稍微有些僵硬。死斑已經消失了。雖然我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手腳都被割掉了,所以我並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但至少我可以斷定真賀田博士是兩到三天之前就已經死亡的。不可能是當天死亡的。而且她死之後很久兇手才把她的手腳割了下來。可能是在浴室進行的吧。這可是挺費事的一個活,得花好幾個小時呢。如果兇手只有一個人的話我想他得花上個半天吧。對了,那個機器人P1上面裝了兩個鋁製的接合點。機器人就是依靠它才把屍體固定在自己的後背上的……總之整個過程是要花費很長時間的。這是我比較感興趣的地方。”
“死因是什麼?”
“雖然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身體上沒有出現傷痕,但是如果不脫下那個婚紗檢查檢查的話我們還是不能妄下結論……在警察到來之前我們不能採取太多的措施。但她肯定不是被絞死的。因為她的腦袋還好好的在那兒嘛!”
“其他的呢?”
“大概就是這些……新藤所長的死因倒是很明確。”
“真賀田博士和新藤所長的身體一直是由弓永醫生您來照看的吧?”犀川問道。
弓永夫人從廚房走了出來,她坐到了桌子旁邊的那張椅子上。
“從我來這之後就是這樣了。”弓永醫生看了一眼他妻子後說道,“已經有十一年了吧?不,已經是十二年了……”
她的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弓永夫人,我聽說您進過真賀田博士的房間啊。”犀川向弓永澄江問道。
“是的……那大概是三年之前吧……”弓永夫人小聲地回答道, “我去過兩次……四季女士因為過度減肥而導致身體崩潰,我去給她輸了液。大概持續了一周左右,但我只是頭兩天進去了。嗯,是的,確實如此。一天兩次,每次五分鐘,從次數上來說我一共進過那間臥室四次。從那之後就是四季女士自己打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