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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朝埃勒里的方向聞了聞,聞到了一股桂香味,他咕噥了幾句。
“沃澤爾來了,”埃勒里突然說,“還有皮爾特夫人。”
“還有別的人要來嗎?”麥丘法官又看了一下表。
“又來了一輛計程車,是勞瑞特。”他說著,停了一下,繼續朝外面看。“還有卡洛斯·阿曼都。”他說道。
“什麼?”哈里·伯克大叫一聲,驚愕萬分。
“哈里,”警官匆忙說道,“他不來,勞瑞特·斯班妮爾也不會來的。我實在沒辦法。如果你想讓勞瑞特……”
“我並不想讓勞瑞特來!我不想讓任何人來!”這位蘇格蘭人怒吼著,“這到底是誰的婚禮?你們要幹什麼?上帝可以作證,要不是時間緊急的話,我就取消今天這場活動!”
“哈里。”羅伯塔嗚咽地說。
“我才不在乎呢,波蒂!這些人把我們生命中最神聖的東西當兒戲,他們想把這場婚禮變成鬧劇!我才不會被他們利用呢!我也不想讓你被他們利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麥丘法官有氣無力問道,沒有人理會他。
門鈴響了。
羅伯塔有些歇斯底里地沖向洗手間。
接下來的幾分鐘,場面有些雜亂,缺乏和諧的氣氛。這些勉強到來的客人們擁擠在一起,慢慢地走了進來。警官熱情而忙亂地迎接著他們,哈里·伯克對他們怒目以視,埃勒里心不由衷地笑著,麥丘法官對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這樣的場合上,唯一感覺不錯的是卡洛斯·阿曼都,他那黝黑的臉和陰險的雙眼間露著惡意。仿佛有一位蹩腳的洗牌手把牌洗得亂七八糟一樣,人們在這間略顯小的客廳里推推搡搡,轉來轉去。他們互相介紹,互致問候,間有一些竊竊私語和不太友好的握手。大家極有興趣地談論著春天陰沉的天氣。然後突然安靜了一下,之後,大家熱情地祝賀勞瑞特——這一切就像華格納的戲劇一樣——阿曼都則以一種率直的口吻問起新娘的去向,大家也隨即附和著。
她在洗手間裡梳妝打扮,奎因警官已記不清自己告訴過他們多少遍了。
羅伯塔終於亮相了,她仰著頭,臉色有些蒼白,像是維多利亞時代戲劇里的女主角。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但是氣氛並沒有改善。是阿曼都那種神氣活現的樣子毒化了氣氛。埃勒里不得不拉住哈里·伯克的手臂,以防這位四肢發達的老兄突然採取極端行動。令人驚奇的是,最後是勞瑞特救了場。她擁抱著羅伯塔,親吻了她,然後陪她去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了婚禮用的花束。當她們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時,羅伯塔宣布勞瑞特將成為她的伴娘。警官匆忙從去年聖誕節留存物品中選出了一條白色緞面帶子,從花籃里摘了幾朵菊花,臨時做成了一束裝飾花。
一切布置就緒。法官背靠著花籃,站在窗前。按照《祈禱書》所規定的那樣,伯克面對著法官,站在他的右手邊;羅伯塔站在他的左手邊。勞瑞特在羅伯塔的後面,埃勒里在伯克的後面。其他人站在他們的後面。麥丘法官把《祈禱書》翻到第300頁,戴上用玳瑁殼製成的眼境,以他那渾厚的低音開始宣讀《婚禮祈禱詞》。這份祈禱詞由美國新教聖公會於1789年十月16日通過:“親愛的教友們,”法官念道,他清了清嗓子。
奎因警官站在他預先選好的一個有利位置,不停地注視著埃勒里。那個孩子的內心裡一定是在遭受著巨大的折磨。警長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僵直,這樣猶豫不決。很顯然,有東西在心裡折磨著他。當法官念著祈禱詞時,老頭卻在琢磨著兒子的內心世界,試圖探究到什麼,但一無所獲。
“……我們聚集在上帝的面前,在上帝的陪伴下,這位男子和這位女子結合在一起……”
和所有婚禮一樣,此時全場充滿了一種神秘的氣氛。這種氣氛簡直就是一種凶兆。羅伯塔那帶著粉紅色天鵝絨手筒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伯克給她訂購的繡花婚禮服,捏皺了禮服上裝飾用的梔子花。新郎那敦實的身材看似高了幾分,仿佛他突然間成了白金漢宮前的衛兵——警官似乎看到了他頭戴著項飾羽毛的軍帽、肩扛火槍的樣子。勞瑞特·斯班妮爾目光注視著遠方,有些茫然。西爾碼·皮爾特懷著一個老女人對他人婚禮的嫉羨和惆悵。警官津津有味地看著威廉·馬隆尼·沃澤爾的大肚子隨著麥丘法官聲音的起伏不斷地晃動,就像無意中看到了祁子儀式上的表演似的。只有阿曼都面目可憎地擺出一副嘲弄的樣子,像他這樣的情場老手,顯然樂此不疲。
“……在上帝的指引下,這是人生光彩的階段……”法官以他低沉的聲音講述了《聖經·約翰福音》中耶穌在加利利的迦拿城的一個婚禮上首次顯神跡的故事。奎因警官的注意力又回到他那唯一的兒子身上,他依舊僵直地站著。
老頭大為不安起來,他懷疑自己插手過多是不是一種過錯。整個場面的氣氛分明有些異常,十分地異常。
“……因此任何人不可魯莽、輕率,而應敬畏上帝,虔誠、謹慎、深思熟慮、頭腦清醒地邁入這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