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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好女孩。”
老頭去了熟食店和公用電話亭,他仍然沒有提邀請阿曼都的事。在警官看來,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有些事情可通過別人去做。讓他費心思的是如何邀請勞瑞特,可熟食店的魯賓先生卻跟他嘮叨個沒完。他吹噓著最近的生意有多忙,對那些不過大齋節的異教徒來說,他的熟食店在禮拜日簡直是空曠街市上的一塊綠洲。不過,警官最後總算訂上了要購買的東西,然後躲進了公用電話亭,投進幾枚硬幣,鼓足勇氣,開始邀請人。
威廉·馬隆尼·沃澤爾沒有問題。警官的理由是,他對那筆名聲在外的財產具有監護的責任,好像這事與什麼都有關係似的。這位律師支支吾吾了一陣子,最後說得放棄正在上演的兩部好戲了,不過他認為儘管羅伯塔·韋斯特與哈里·伯克的婚事與財產監護無關他還是願意來。西爾碼。皮爾特就更沒有問題了。她那老式的尖鼻子好像嗅出了什麼,“勞瑞特到哪兒,我到哪兒,奎因警官。我提醒你,要小心對待她,她現在是本地的大紅人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你剛才說誰要結婚了?”老頭沒提他還未邀請勞瑞特的事,也沒說卡洛斯·阿曼都會不會一起來。
邀請勞瑞特的確有些困難。“我不明白,警官。羅伯塔為什麼還會邀請我出席她的婚禮?”
“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警官說著,連自己都感到驚奇。“為什麼不來呢,斯班妮爾小姐?”
“因為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樣。而且,如果羅伯塔真的想邀請我,她自己為什麼不直接來邀請呢?”
“他們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這一切都是突然決定的……”
“好吧,非常感謝你,奎因警官。但是我無法接受你的邀請。”
就在這時,警官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溫柔甜蜜的聲音,那是阿曼都在低聲說話。
“請稍等一會兒。”勞瑞特說。
他們在討論著。老頭在電話亭里等著,他咧著嘴笑了。阿曼都好像在開玩笑地說要接受邀請。這樣看來,他依舊很自信,認為自己很安全。這樣最好。埃勒里應該為此感到高興。警長一直搞不明白埃勒裡頭腦里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不希望埃勒里利用這對新婚夫婦做文章。
“奎因警官。”勞瑞特說。
“什麼?”
“好吧,我們會來的。”
“我們?”老頭放意嚴肅地重複了一遍。一箭雙鵰,他可沒想到阿曼都會是她的同盟。“我和卡洛斯。卡洛斯不來,我也不來。”
“好吧,現在,我不知道,斯班妮爾小姐。考慮到羅伯塔對他的感覺,更不用說哈里·伯克……”
“沒辦法。如果他們真的想要我來,他們也得接受阿曼都。”
“好吧,”警官說著,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我只希望他,嗯,尊重這種場合的嚴肅性。我不想讓羅伯塔和哈里的婚禮因為什麼事而辦砸了。”掛上電話,他感覺自己像猶大,想假惺惺地指責什麼,卻欲言又止。
這將是一次糟糕的婚禮,老頭離開電話亭時心裡有些內疚。他一直在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婚禮的確很糟糕。
麥丘法官是7點鐘到的。他是一位高個子白髮老頭,長著一個拳擊手似的鼻子,一雙法官特有的深邃的眼睛,和建築工人似的皮膚。他和奎因警官站在一起,突兀得像富士山似的。這位法官在警官引他進屋時看了一下手錶。當他被介紹給那對神情緊張的新人時,他又看了一下手錶。這對新人已開始顯現出某些婚前常見的緊張症狀。
“我不想把事情辦得太倉促,”麥丘法官說話聲音渾厚。“不過,情況是這樣的,我向我太太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才得以出來,她還以為我會馬上回去的。我太太是不同意在大齋節期間舉辦婚禮的。”
“我也開始贊同她的這一觀點了,”哈里·伯克全然不顧自己的新郎身份,舉止粗魯地說,“看來我們得等一段時間了,麥丘法官。奎因警官邀請了一些客人來參加婚禮。”這位蘇格蘭人特意強調了“一些”這個詞,顯然有指責的意思。
“很快就會辦完的,親愛的,”羅伯塔神經緊張地說,“法官,我不知道……你能否不用世俗禮儀,而用聖公會方式來主持婚禮?我的意思是,如果能這樣的話,我對婚禮的感覺會更好………”
“我沒有理由說不,韋斯特小姐,”麥丘法官說,“不過我沒隨身帶著《祈禱書》。”“埃勒里的書房裡有一本,”伯克帶著一種敷衍了事的態度說道。
“我去拿,”埃勒里出人意料地說,聽起來甚至有些感激的意思。當他從書房出來時,手裡捧著一本破舊的小紅皮書,看上去還有些分量。“我想是在300頁。”
“你沒事吧,埃勒里?”麥丘法官問道。
“我很好,”埃勒里有些誇張地說道。把書遞給了法官之後,他來到窗戶達,悶悶不樂地看著下面的街道。窗戶上已擺著一大籃菊花,這是伯克訂的,羅伯塔把它放在那裡當背景用。埃勒里不停地拉拉自己的下嘴唇,捏捏鼻子,東張西望他想做出一副歡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