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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老安是我的朋友。雖然他的年齡比我大,雖然在電腦培訓班我是他的老師,我們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應該是平等的。
我決定了告訴他真相以後,就去找他了。我讓他看了我用數位相機拍的千繪的照片,把千繪跟她母親目前的真實狀況講給他聽。
果然不出所料,老安精神上受到很大打擊。看過照片,聽完我的講述以後,沒有像往常那樣拉著我出去喝酒。
老安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在那以前,他每個星期肯定給我打一次電話,每個月至少約我一起喝兩次酒,但在那之後,他再也不給我打電話,再也不約我一起喝酒了。我放心不下,請他一起去喝酒,但他臉上沒有一點兒笑容,問他近況如何他也是沉默不語,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原因我是最清楚的,所以我更加不忍看他這樣,也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些什麼才好。我錯了,當了一回誠實的大傻瓜!跟老安的關係自然也就疏遠起來。
我把老安當作我的朋友,但是,我的朋友不只他一個人,而且我還身兼數職,不能老是惦記著他的事情吧——我用這個理由原諒著自己。
我跟老安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聯繫了。
※ 江戶是日本首都東京的舊稱。1868年,日本首都從京都遷到江戶,稱東京都(江戶位於京都東邊),後泛稱東京。老江戶,相當於漢語的“老北京”。(譯者注)
※ 江戶川亂步的偵探小說中的人物。(譯者注)
※ 主持夜總會或色情酒吧的女老闆,這裡是按照日文發音翻譯的。(譯者注)
蜜月
14
昨天晚上的豪華河豚魚大宴可以看作為我的出征壯行。
8月28號星期三下午3點,我站在了蓬萊俱樂部的老巢——平城寫字樓3號樓入口處。
我的身旁是阿清,我們倆都穿著清潔工穿的淺綠色工作服。
那天,我悄悄問渡邊(這是我給他起的,我沒有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否可以替他打掃幾天寫字樓。我跟他說,不是搶你的工作,我就是想當幾天清潔工。工資你照拿,願意到哪兒玩兒你就到哪兒玩兒去,除此以外我再給你幾個零花錢。
不幹活兒拿工資,還能得到零花錢,天底下不願意的人絕對沒有。渡邊馬上接受了我的請求,並且跟另一個清潔工老太太打了招呼,以同樣待遇把差事讓給了阿清。
我的計劃是利用給寫字樓里的各個公司打掃衛生的時候深入蓬萊俱樂部,找機會偷看他們的文件,拿到他們詐騙久高隆一郎的證據。雖然說一個人深入虎穴我也不怕,但到底還是兩個人更仗膽,而且找到證據的機會也會大大增加,於是我就把阿清給叫來了。
只不過因為我有當保安和電腦培訓班老師兩個工作,阿清新學期馬上就要開始,而且明年還要考大學,所以我們只能每周一三五來。
今天是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一天。我們把兩位專業清潔工請到附近一家飯館,一邊吃午飯一邊向他們請教了打掃衛生時應該注意的事項。
“我竟然也要當一回偵探了。”上陣之前,阿清一邊抽菸一邊感慨地說。
“高中生不能抽菸!”我一把奪過他的香菸。
“緊張嘛!學兄,您當過偵探不害怕,我可是頭一回。您看!”阿清說著向我伸出手來。他的手確實在不停地顫抖。
我把他的手扒拉到一邊去:“你見過叼著菸捲打掃衛生的嗎?一個優秀的偵探是不能在任何方面有一點點疏忽的。你給我像一個真正的清潔工那樣好好拖地吧!”
我們先打掃廁所。用刷子和清潔劑刷洗了瓷磚地面和便器,補充了衛生紙。然後清掃樓梯樓道,最後清掃各個辦公室。
我原來擔心在這個寫字樓里辦公的人們看到清潔工換了會問我們,為此還精心準備了一套謊言,並且事先跟那兩個專業清潔工統一了口徑,結果根本沒有人問。看來誰都沒留意過清潔工長什麼樣兒。
另外,我還擔心在蓬萊俱樂部總公司里碰上我跟綾乃一起去崎玉縣那個免費講座的時候碰到過的員工,特別是跟日高和野口英雄都有過近距離接觸,要是被他們認出來可就麻煩了。雖然我戴上了口罩和眼鏡,但心裡還是一個勁兒地敲小鼓。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4樓蓬萊俱樂部總公司里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大概日高他們每天忙著去各地推銷商品,很少來總公司吧。
這裡就是蓬萊俱樂部總公司。在這裡,看不到員工們把自來水裝進空瓶的場面,也看不到騙來的巨款。辦公室里排列著20多張薄鋼板製作的辦公桌,有接待處,文件櫃,複印機,跟一般公司辦公室沒有什麼兩樣。員工們有時候開玩笑,有時候認真地坐在電腦前打字。
大房間被屏風劃分為3個區域。一個是辦公桌集中的辦公區,一個有長桌和黑板的會議區,還有一個區域擺著大型木製寫字檯、皮椅和保險柜,應該是老闆辦公的地方。
第一天觀察到的情況只有這些。因為打掃衛生必須認真,能觀察到這些情況就算不錯了。
打那以後,我跟阿清每周一三五去平城寫字樓當清潔工。
我們雖然可以利用拖地的機會觀察桌面和電腦屏幕,卻沒有可能翻看桌子上或抽屜里的各類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