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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您了!”眼看謊話就要被拆穿,我慌忙撤退。跑了很長一段路以後,回頭看看沒有人追上來,我才氣喘吁吁地放慢了腳步。
老安的太太是菲律賓人,是我連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他為什麼沒向我說明呢?當然,他主要說千繪,沒怎麼提到太太的事,但是不是覺得娶了個菲律賓老婆覺得很丟臉呢?我還不是一樣,在不動產公司聽到他的太太是菲律賓人的時候,我大吃一驚,可見歧視窮國的意識還是根深蒂固的。
堀之內是首都圈內有名的紅燈區,有泰國浴,也有很多酒吧。所謂的酒吧,既沒有酒也沒有菜,也沒有桌椅板凳,只有兩三個濃妝艷抹的女郎站在裡邊抽菸聊天。她們身上穿著幾乎透明的衣服和超短裙,只要客人一進店,她們馬上就會色迷迷地靠上去,浪聲浪氣地打招呼,“玩兒玩兒吧”。對,她們是妓女。堀之內的酒吧都是為嫖客提供短時間性服務的店,可以稱之為“性快餐店”。
橫濱的黃金町也是這種地方。想到這裡,我想起了江幡京,心裡一陣難過。可是,現在的我沒有時間在這裡多愁善感。我不單單是個過路人,我的目的是找到千繪的母親當過女招待的店。我走得很慢,不時四處觀望,結果被誤認為是在找妓女的嫖客,路兩邊的妓女們不停地向我打招呼。
為了躲避妓女們的糾纏,我在一個路口往右一拐,走進一家叫做“瑪布提”的店。
店裡黑乎乎,靜悄悄的,收款台也沒有人。正面掛著黑天鵝絨的帘子,好像鬼屋的入口處。我掀開帘子往裡看的時候,有人說話了。
“4點才開始營業呢!”一個推著拖把拖地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
“請問,您這裡有外國小姐嗎?”我爽快地問。
“有啊,我們這裡是菲律賓小姐,1個小時3千塊,便宜!”
“我想打聽一個人,有個叫三宅的菲律賓小姐在您這裡幹過嗎?”
“你是幹什麼的?”男人的聲音和表情都變了。
“我是她前夫的親戚。前些日子,她前夫的父親病逝,遺囑中說,要把財產分給孫女一部分。這孫女就是這個菲律賓小姐和前夫生的,叫千繪。大概是因為老爺子只有這麼一個孫女,才留下了這樣的遺囑吧。可是現在不知道千繪住在哪裡,所以我就到這邊來找找看。”我信口說完上述謊話,把一盒事先準備好的點心遞過去,“這是一點小意思。”
“真囉嗦,總之一句話,你是想知道那個菲律賓小姐的住址,對吧?”
“對,後來她又跟一個姓三宅的日本人結婚了,應該姓三宅。”
“三宅?是辛迪吧?”男人用手頂著太陽穴思索著。
“有個女兒,叫千繪。”
“啊,你說的這個菲律賓小姐,大概就是辛迪。”
“那麼,三宅辛迪辭掉這裡的工作以後到哪兒去了呢?”我就勢追問道。
“辛迪是她的藝名,本名叫——”
“維拉亞!”從帘子後邊閃出一個女的,清秀的眉眼,烏亮的黑髮,棕色的皮膚,修長的身材,圓圓的小臉蛋上洋溢著異國情調,典型的南亞美女。
“喲!薩布麗娜,今天來得夠早的呀!”
“井口先生好!我去醫院拿了避孕藥以後直接過來的。”
這個叫做薩布麗娜的妓女對我說,辛迪本名叫維拉亞,不是菲律賓人,而是泰國人。
我覺得這很有可能。在不動產公司的那個老油條眼裡,什麼菲律賓,泰國,越南,都是一樣的。
“辛迪有個女兒,”薩布麗娜繼續對我說,“叫千繪,辛迪天天帶著女兒的照片,我見過的,特別可愛!”
“辛迪是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的?”我趁熱打鐵。看來辛迪就是千繪的母親。
“很早了,大概有五六年了。”
“您知道辛迪離開這裡以後到哪兒去了嗎?”薩布麗娜並沒有穿高跟鞋,但我跟她說話的時候也得仰著頭,她比我高一大塊。
“名古屋。”
“您知道具體地址嗎?”
“不知道,她只告訴我是去名古屋。”
我看了看井口,他也搖頭表示不知道。
“您沒問她到名古屋以後要做什麼工作嗎?”我繼續問薩布麗娜。
“辛迪說她要在那邊開一家自己的店。”
“她自己開店當老闆?”
“是的,她又找了一個老公,是新老公給她出錢開店。新老公是名古屋人,所以要到那邊去。”
“新老公?這麼說她跟三宅先生分手,又跟別的男人結婚了?”
“當時還沒有結婚。按照日本的法律,女人離婚以後6個月以內是不准結婚的!”
這個妓女日本的事情知道得還不少。
“她的新老公的名字叫什麼?”我繼續追問。
“不知道。”
井口也搖搖頭。
“店名呢?”
“我沒問,落合經理也許知道。”
“落合經理?”
“卡薩布蘭卡的。”
井口補充道:“就是拐角那家泰國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