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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這樣。剛剛我嘗了一下,發現有很奇怪的味道,具刺激性……有點使舌頭麻木……我不會開出這樣的藥……我吩咐她在飯前服用,如果裡面有……”
我們不自覺互望一眼。
“醫生,對不起,你那邊的護士可能配錯藥方嗎?”
“應該不會!你看,這是兩日份,而她是昨天下午從我那兒拿回來,瓶里的藥水己減少三次的分量。所以,不可能會第四次才突然有毒!”
“那麼,有人在其中……”
“我也認為如此。松下先生,請你立刻將這藥水送至警視廳鑑定分析,畢竟,我只是鄉下的小醫生,沒有化驗的設備,雖然心中有所懷疑,在來確定之前,也不能傳說出去。”
“我明白了。”我接過藥瓶,以他所帶的膠布貼在軟木塞上,放入皮包里。
“醫生,你認為會是什麼人下毒呢?”雖然明知多此一問,還是忍不住要問。
“這種事我不知道。但依常識判斷,可以說是這宅邸里的某個人!”他的神情冰冷、嚴肅。
“我一直認為毒殺乃是殺人方法中最為陰險的,而這次的方法卻不太一樣。”
“松下先生,或許兇手並沒有殺害土岐子的意思!”
這句話令我大感驚愕。
那麼兇手為何將毒藥混入藥瓶?假定另有一項殺人計劃,這也會引起這家人的戒心,豈非形成反作用?
大概是注意到我表情的困惑吧!他靜靜接著說:“松下先生,假如這是計劃性的殺人,又有萬全的準備,那麼利用瞬間能發揮效力的毒物,諸如:氰酸鉀或番木鰲鹼,應該更為簡單。但他卻使用此種,藥名雖然未知,可是作用緩慢的毒物。由此來看,此一殺人未遂也許只是某種更可怕的犯罪之前奏……”
這番話我也有同感:“醫生,我想到一件事……”我說出卜部六郎那恐怖的預言。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那男人說出這種話嗎?”他沉思一會兒,然後像無法置信似的接著說,“那人精神已異,所以,這樣的預言我無法相信。何況,就算他縝密的計劃殺人,也很難如此簡單的實行。事實上,我最恐懼的還是這宅邸里瀰漫著的異常氣氛!”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看看土岐子小姐的清況如何,然後,回家時順便到警局報案,畢竟,這是我的義務。”
這時,卜部鴻一帶著一位男人回來了。這人年約三十五、六歲,中等身材,兩眼如黑市掮客般骨碌亂轉,看來隨時都對別人懷著戒心。
“松下,這位是我剛剛提過的幸二。這位是松下研三先生。”
我們互望一眼,彼此作揖。一剎那,我卻能感覺出他冰冷眼神中裸露的蛇蠍般敵意!
“聽說土岐子被人下毒,醫生,到底是什麼毒?”嘴裡雖然問著,他的內心卻根本漠不關心。
醫生冷冷地回答:“我還沒辦法確定。”
“是嗎?”他很不高興的說。然後,轉過臉望向我們,“鴻一,既然發生這種奇怪的事件松下先生又聽到那怪異的預言,今晚,我們該如你所說的,注意澄子她們的行動。”
不管他的真意如何,這件事我沒有異議。
沒多久,晚餐準備好了,我們一塊用餐,只有菊川醫生留下來照顧土岐子。當然,剛發生過這種事,我也幾乎無法下咽。
我低聲對坐在一旁的鴻一說:“澄子小姐說出來沒?”
“不,她堅持不說。”
“不管如何都該想盡辦法讓她說出。
“嗯,我再試試看。”
我凝視著換上家居和服,在一旁侍候用餐的這對姊妹。烈子不用說,連澄子都是濃妝艷抹,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昂奮的表情,而且,也不知是有意或無意,澄子的話題一直和目前的緊張狀況很不搭調。
舜齋自始就未出現。吃過飯,我回到土岐子的房間。菊川隆三郎正默默替她換額頭上的濕毛巾,然後把脈,置於一旁的食物,動也沒動過。
“真是很糟糕的待遇!”
因為,那鄉下女傭只是茫茫然怔坐在一旁……
“這種情形我早就習慣了。”他微微苦笑,“松下先生,我想,你應該已徑逐漸了解了吧!這家人,不管是誰,除了自己的事,不會去關心的……這是一群瘋子!”
我除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松下先生,這裡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雖然我待會就準備回家,但在此之前,請你不必過來了。”
這時,鴻一來叫我:“松下,你先洗澡吧!”
那是並不很寬敞的浴室。更衣室是兩張榻榻米大的木板房,可以自內側上鎖,浴室也能從裡面上鎖,可說戒備相當嚴密,大概是防止小偷侵入吧!
浴室內有嶄新,散發出檜木香的浴槽。我緩緩伸展疲倦的四肢,在暖烘烘的熱氣蒸熏下,剛剛相繼發生的噩夢般事件,仿佛都已隨之消失於空中。
“洗澡水夠燙嗎?”
窗外傳來女人的聲音……是那位叫時子的女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