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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澳洲企業家,曾經企圖收購日本的朝日電視台。——譯者注
“這下子硬體設備也有了,提供節目的門路也有了,就只剩下掌握BS頻道的問題。於是,校方再次藉助郵政派議員的力量四處奔走,試圖取得放送行政局的認可。郵政派議員找上放送行政局的審議官,拜託他在分配永和學園頻道的案子上通融一下,審議官雖然也想借著勾結議員以求飛黃騰達,但是對於私立大學企圖買下地方台,取得衛星放送頻道,在全國發展空中大學講座的計劃,還是難免心生排斥,加以拒絕。結果,永和學園的職員也不知是否鬼迷心竅,竟然對審議官展開銀彈攻勢。
“這個人實在太不了解郵政省這個機關的特性。郵政省由於三大事業的地盤強大,勞工組織一直盯得很緊,向來是以內務調查嚴格而出名的公家機關。原本預算規模就小,雖說是熱門單位,但各項利權和通產、建設、厚生各省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總之,是個極難發生貪污的乾淨衙門。所以,大家都認為,以廉潔聞名的審議官不可能收這種錢,這種賄賂只會收到反效果。沒想到,不知是個人理財失敗,還是家庭出問題,審議官竟然收下數千萬的賄款,連永和學園的人也吃了一驚。”
看來,將來的仕途,還不如馬上到手的現金令審議官心動。
“為了在金錢交易上力求謹慎,校方和審議官似乎都各自派出負責送錢和收錢的人。這件事被吉村律師察覺了。根據司法界的風評,吉村也不是什麼廉潔的好律師。說不定他打的算盤是,只要掌握一定程度的證據,便用他手上的情報當籌碼,向郵政派議員和永和學園收取好處……”
原來是靠勒索賺錢的流氓律師。
“總之,吉村律師和徵信社的人開始分頭調查。吉村律師調查永和學園負責送錢的人,徵信社的人調查審議官這邊負責收錢的郵政省職員。在這個過程中,吉村律師曾經受傷,經過兩周才復元。他並沒有報警,不過看來永和學園似乎在阻撓他的調查。”
在沒有查出官商勾結的真相以前,即使受到暴力脅迫,他可能也不想報警。
“你的意思是說,”瑤子急於下結論,“吉村律師是被大學那邊的人殺死的?”
“在墜樓事件剛發生時,我直覺上也是這麼想,可是後來看到一些畫面,我覺得就算兇手是另一方的人馬,應該也不足為奇吧……”
春名欲言又止,低頭看著裝有帶子的信封。
春名是想說,不是大學那邊的人,而是郵政省的人殺死吉村律師嗎?
“這卷錄影帶是我拍的。當我聽說吉村律師正在調查永和學園與郵政省勾結的事情時,我也開始採取行動。然而,郵政省內並不只有我一個人在採取行動。我發現有人一直在跟蹤吉村律師。那個人跟我一樣是放送行政局的人。跟吉村律師的行動比起來,我更不放心那個跟蹤吉村律師的同事。這裡面拍的,其實應該說是那個跟蹤者。看來,那個跟蹤吉村律師的同事,八成就是負責向永和學園收取賄賂的中間人。
“他不是政務官,職位是組長,表現並不優異,在局裡是有名的走狗人物。也就是說,吉村律師一直被自己試圖調查的人跟蹤。當我看到吉村律師跳樓自殺的新聞,立刻拿著攝影機趕到現場。在那裡,我看到了……”
他的聲音帶著輕微的戰慄。
“我看到了我那個同事擠在陳屍現場看熱鬧的人群中。事出突然,我拍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總算記錄在這裡了。”
“換句話說,”瑤子專心思考,“那個負責收受賄賂的官員,害怕事情被抖出來,為了保護自己,把試圖查出真相的吉村律師從樓頂推落……”
瑤子直視對方的眼眸深處,春名卻避開她的視線,嘴角流露出如同嚼砂般的苦澀表情。
“這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他將裝著帶子的信封推給瑤子,“我的努力只能到此為止。我不能向上級報告,只能每天在同一個辦公室,看著也許是殺人犯的同事逍遙法外。我也不能報警。我有妻子兒女,我不想變成第二個吉村律師。最後,我只有選擇在匿名的條件下,把這卷帶子託付給你們這些從事媒體工作的人。”
“那我就看看帶子吧。”瑤子決定先看了帶子再說。
“謝謝您。如果您有什麼不明了的地方,請打電話到這裡。”
春名將瑤子原先收下的名片拿回來,在背面用筆寫下十個數字的號碼。那是行動電話。
“請您不要打到辦公室。這是我惟一的要求。”
“我知道了。”
瑤子將裝有錄影帶的紙袋收進皮包內。
“這下我可以鬆一口氣了。”春名露出卸下肩頭重擔的表情,“那捲錄影帶終於離開我的手上了。”
這個男人最近一定十分苦惱,好像不小心拿到炸彈一般。即使現在交出帶子,鬆了一口氣,心中依然七上八下,難以拭去不安。
“這麼說,你沒有拷貝囉?”
“就只有這麼一卷。”
“我會仔細看的。”
“每次看‘事件檢證’單元,都讓我對遠藤小姐高明的剪接技術佩服不已。最了不起的是有決心、有氣魄。您對事件的見解和主張,從影像中流露出來,直打人觀眾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