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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你認識的江口組的人在說什麼事的時候提到我的?”
“告訴你這些,我有什麼好處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
他笑了:“唉,你這個人呀!我們圈內有個原則,得一還一,得十還十。這個原則自古以來就有,叫做仁義。”
“和遊戲機玩撲克時不遵照這個原則吧?”
淺井再次輕聲笑了:“你的嗅覺真靈敏呀,竟然在打電話時聽出我手下的年輕人在幹什麼。”
“我曾經和店裡的客人去過一次遊戲廳,我輸掉一天的營業額,他卻輸掉了三個月的生活費。”
“常有這種事,暫且不提這些。不過,你問的問題屬於我很難回答的一類。”
“但是,昨天你會送我忠告。”
“我這個人變化無常。昨天也許是因為你的熱狗,那簡直是表演性的工作。我喜歡表演性的工作,再說,我也不是每天都變化無常呀。”
我想了一會兒說:“明白了,那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什麼辦法?”
“看來你很難說話,但望月這樣的小嘍囉也許會和我合作。”
“噢,你這樣說話可不好聽,我討厭用貶義詞說話,諸如小嘍囉之類的。”
“是嗎?是我不好。”我說,“那麼,我就叫他‘小跑腿的’吧。反正我得想辦法弄清我的問題。”
“隨你便。”
“我可以給你個忠告嗎?”
“如果你是我,也會說‘請吧’,什麼忠告?”
“我覺得你最好暫時也把遊戲廳關了。”
又是一陣沉默。淺井過一會兒說:“為什麼?”
“我不能說,有約在先。”
再一次沉默。
“受赤坂事件的牽連嗎?”
我沒有回答。
“好吧,島村。”淺井的語氣有了些變化,“你這些材料早就該用,我也得到了一些情報。你為什麼不拿這個情報跟我做交易?”
“我不知道你們圈內的規則,但我記得,昨天晚上你曾經好心給過我忠告。”
又沉默了一會兒。
“你現在在哪裡?”
“東京都的某個地方。”
“今天你不回酒吧了吧?”
“不回,你為什麼對這感興趣?”
“我想見你一面。”
“現在我可沒有那個心情。”
“明天你在哪裡?”
“為什麼這樣問?要抓我的話柄嗎?”
“如果我說,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的話……”
經過短暫思考後,我說:“明白了。明天,中午我和你聯繫。”
他告訴我一串數字後,對我說:“這是我的手機,如果找我,就打手機。”
我回答說“知道了”,然後掛斷電話。
我出了電話亭,步入井之頭大道,馬上就感覺到十月的風已經變得十分寒冷,刺骨的寒風颳得大衣下擺簌簌作響,一團揉成圓形的廢紙被風吹得在我腳下打轉。我從大衣口袋掏出太陽鏡。
第五章
七點十五分以前,我來到那座公寓樓前。公寓是幢五層樓,牆面鑲著駝絨色瓷磚。與我原來想像的不同,不是一座單身公寓,而是家庭公寓。我大致一看,每個房間都燈火通明,照映出精緻的陽台欄杆。我繞著公寓走了一圈,在幽靜的住宅街上,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影,沒有可疑的汽車停在附近,也沒有看到警察的身影。
我強裝瀟灑地登上三樓。走廊上並排著六個門,第二個門上掛有松下塔子的名牌。我一按門鈴,門就開了,她迎了出來。她和白天一樣,沒有化妝,但換了衣服,穿一條素淨的白色連衣裙,而這素淨使她看上去很優雅。為什麼有這種感覺呢?因為那種白色強調了中性、挺括的印象,所以顯得很優雅。假若我是個年輕男子,此時也許要為來之前沒有買束鮮花而後悔。
就像迎接常來的朋友一樣,她極其自然而又輕鬆地碰了一下我的胸前說:“看來酒精中毒和準時赴約並不矛盾呀。”
“是這麼回事。”我一邊嘟嚷著,一邊拿起脫下的輕便運動鞋。
她很自然地進了房間,把我讓進起居室。起居室收拾得乾淨利索,作為女孩子的住處,看不到任何多餘的裝飾,和她本人一樣,顯得十分素淨。牆邊有裝滿書的書櫥,上面全是精裝書籍。室內還有與電視機一體化的音響,一套桌椅,桌上有一台個人電腦。我穿過房間,打開窗戶,站在陽台上眺望四周,然後把鞋子放在陽台上,返回房間。我確認了門打開後外面也見不到裡面之後,就坐在了一個當做擺設的早期美國風格的威士忌酒架旁。
她一聲不吭地跟在我的身後,把一瓶威士忌、一個酒杯放在玻璃桌面的茶几上,然後慢慢坐到我的對面,盤起秀美的長腿。
“房子不錯嗎!”我說。
“外公有錢又不關我的事。”她冷淡地說,“這是外公的房子,是在內閣官僚財產公開之後弄到手的。所以還是不公開為好。我是借住。好了,言歸正傳,我剛剛看了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