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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組織地種植罌粟,煉製古柯鹼,然後再成功地販賣到世界各地?”
“就是那麼回事。看來你這個酒吧招待,對海外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呀!”
“我覺得,好像你也失去了我已經失去的同樣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
“說不清楚。以前的你,這種歧視他人職業的話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頓時,我發現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他搖搖頭說:“也許吧。”
“說起古柯鹼,其他國家的情況我多少知道一點。近幾年來,毒品問題在美國一直是媒體關注的熱點,有關哥倫比亞的報導我在報紙上也見到過。在那個國家的第二大城市,好像有個叫梅迪·卡爾特爾的組織。那個辛迪加的名字我看到過幾次,其頭目埃斯科巴爾的名字也常見於報端。還有過報導說,有人制定了計劃,要對拘押他的地方進行轟炸。”
“你說的是巴夫洛·埃斯科巴爾·卡比利亞。梅迪還有兩三個核心人物,都已經被美國聯邦緝毒署列為重點目標。在那個國家的第三大城市,有個叫加里的組織也在和政府對著幹,轟炸埃斯科巴爾拘押地的計劃就是他們制定的。在那個國家裡,惟一能與這些傢伙抗衡的,就是我的岳父。那個國家的古柯鹼產業,規模雖然比不上哥倫比亞,但也不可小視。在與政府對抗方面,毒品組織和我所屬的左翼游擊隊組織共同合作,甚至可以說是一體化了。對於游擊隊來說,這樣做可以填補資金上的巨大缺口。所以說,我成為這個家族的成員之後,也成了一個大人物。我從一個普通的恐怖分子,成長為可以對幾千人發號施令的頭頭。有一次,我遭受到一隻小抵抗組織的襲擊,一顆炸彈在我身旁爆炸,雖然沒能要我的命,但把我的手腕炸斷了。我在休克之前,命令部下保存好那隻手腕,希望將來能把它派上用場。我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當時,我確實夢見過後來使用它的形式和場面。”
我回想起在爆炸現場見到的情景,當時我就看到過一隻露出骨頭的手腕,像惡作劇似的擺在那裡。
我說:“就是因為你要實現你的夢境,所以要找一位無辜的老人作犧牲品。你回日本的動機僅僅就是這個嗎?”
“當然也有其他原因。你了解到了嗎?”
“其中一個就是建立秘密的販毒組織。當然,這也是一種商業行為。”
“是啊,日本是世界上最後一塊處女地了。你知道嗎?去年日本官方查扣的古柯鹼是多少?只有三十公斤。而在美國,查扣的古柯鹼以噸為單位計算,流通量又是被查扣量的三十倍以上。如果說美國的毒品活動已經形成了產業規模的話,那麼就可以說日本目前仍舊停留在家庭小作坊階段。日本的市場潛力相當大,終極消費品的價格比在美國貴四五倍。”
“所以,江口組也參與進來了?”
桑野點點頭說:“我要尋找做大生意的合作夥伴,當我聽說江口組的現任組長就是當年那個男孩時,我也大吃一驚。相互了解以後,我們之間就不用客套了。他深受黑道傳統觀念的影響,懂得知恩圖報,再加上他能夠清楚地判斷形勢,我們建立了共同的利害關係,合作起來自然完美無缺。”
此刻,我理解了江口組掌門對淺井說“扣扳機吧”時的心情。即便沒有這樣的背景,結果也許是相同的。無論在哪個世界,即便是站在頂峰上,也有頂峰的準則。
我嘆了口氣說:“不僅僅是為了賺錢吧?還有其他目的吧?”
“當然有,還有一個目的是洗錢。日本在這方面像嬰兒一樣幼稚,分紅制度非常好利用,利潤的一部分可以變成現金倒流回去。我在這裡專門處理主業之外的投資業務,成績不錯。”
“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有一點你還沒有說明,為什麼你選擇了這家公司?”
“因為以前我在這家公司幹過,很了解它的內部情況。另外,二部市場的上市公司不像一部市場的上市公司那麼引人注目。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當然,還有其他原因。當年我在這裡工作時,對這裡的一切就很不滿意,主要是經營隊伍無能。我重新對公司做了調查,公司里記得我的人,現在一個也沒有了,但經營隊伍在本質上依然軟弱無力。最後一個在這裡發展的理由,就是與泡沫經濟聯動的不動產投機機會。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在於,以這個組織作為我復仇的出發點,非常得心應手。”
“復仇?你要向誰復仇?向過去使喚過你的無能之輩復仇嗎?”
“不,不是那麼回事。我要從這裡起步,向整個日本復仇,向把我弄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日本復仇。這個國家是個廢物,儘管在經濟上很強大,但它仍然是個廢物。國家的運行,不過是在擴大廢物的再生產規模罷了。在我進入電箱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一點。我想讓這個國家從內部開始腐爛,在偶然間,我也發現了合適的道具。你看看美國,那個國家標榜的反毒品戰爭,在冷戰結束後的時代才對毒品有了正確的認識。最能撼動那個世界的東西就是毒品。讓一個國家從內部腐爛、崩潰,最高級的戰略武器就是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