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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川君當過醫生嗎?”我邊走邊問。

    “是呀,當過。我跟辰村君說過,你是聽他說的嗎?”

    “不是。”我勉強地回答。

    他說了聲“是嗎”,然後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原版書。

    “那本書是講法醫學的吧?”

    “是的。我曾經在北方的大學教過書,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挨了一記悶棍,並不是因為聽了老人的經歷,而是因為龍,他知道老人的過去,知道他曾經是個醫生!其實,從今天早晨龍流露出來的表情我就應該知道這一點。正像老人所說的那樣,他老人家根本沒把西口紙板屋居民的規則當回事,他說自己“不過是個臨時的無家可歸者”。我知道,在住紙板屋的人中,有老人這種超脫態度的是極個別的。

    我強忍住震驚,用平靜的語氣說:“我想,龍是那種從不打聽別人的過去的人,看來有時也可能有例外呀。”

    

    “不,不僅僅是對我,他對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很了解喲。比如說,你住的那個小屋的主人,就是川原源三君。他從秋田出來謀生,好像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鄉。不知道他現在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他在家鄉有了著落的話,他肯定就會回家鄉了。”

    我這是第一次聽到玄君的真實姓名,川原源三;他出來打工之類的話也是第一次聽到。我在老人的身邊一邊走一邊思考。摩肩接踵的人流正在潮水般地湧向車站,我們倆迎著人流往前走。我注意到,與我們擦肩而過的人們一看見我們倆,就會下意識地和我們拉開一定的距離。

    我從衣袋中掏出那張傳單,遞到老人面前說:“冒昧地問你一件事,你見過這樣的東西嗎?”

    老人瞥了一眼說:“哦,這不是一個頭髮染成棕色的年輕人散發的宗教宣傳品嗎?他是跟著辰村君來的,我還和他聊了一陣呢,我們談了不少事情,不過,我對宗教之類的團體沒有一點興趣。”

    “他是和龍一起來的嗎?”

    “是的,辰村君還對我說,即便是對宗教沒有興趣,最好也適當地應付應付他。但是,我至今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非要找我們這些人遊說呢?”  

    “你說的‘我們’指的是什麼人?”

    “我們這些老人唄。最近,宗教團體大都以年輕人為遊說對象呀,所以我感到很納悶。”

    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沿著我的脊樑穿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最近呀,也就是兩三個星期以前吧。”

    “傳教士的遊說詞都是些什麼類型的東西?”

    “不,與其說他是遊說,不如說他是對我們是否符合他的團體的要求進行調查。我有一個感覺,他那個團體是個特殊的團體。”

    “實際上,在另一個場合,我也被這個染髮男子遊說過。”

    “哈哈!”老人笑了,“我看過這個宣傳品,真沒想到那些遊說詞也會適合你這樣的人。看來,那個染髮年輕人在對人的觀察、評價方面,的確是欠缺判斷力。”

    我看了一遍傳單,開始朗讀傳單上節奏抑揚頓挫的那部分遊說詞:“‘你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夠超越現實,真是悲哀!你要知道神與你同在,趕快與神對話吧!’我真沒想到,這樣的東西竟然也寫成了文章!不過,我也確實意識到那個年輕人不太正常。話說回來,剛才岸川君你不說它是個宗教團體,反而說它是個特殊團體,那麼,具體地說,你覺得它是個什麼團體呢?”  

    老人停住腳步,我也站住了。地下街迎面走來的湧向車站的人流到了我們面前,人們都皺起眉頭,自然地分成兩股,繞過我們後再匯合到一起。

    老人緊蹙雙眉,壓低聲音說:“辰村君可是個好青年啊!我平時根本不對別人說過去的事情,但是和他在一起聊天,就會感到有一種很輕鬆的氣氛。”

    “他的確是個好青年。”現在我對龍的印象依然沒有改變。

    “所以,我不想給他添麻煩呀。”

    “你的意思是說,在你看來,他和那個散發傳單的傳教士在一起,說明他有可能與那個非法的組織或個人有接觸,是這麼回事吧?”

    老人臉上現出淡淡的微笑,說:“按理說,也許就是這麼回事,但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他又邁開了腳步,我也跟著他走了起來。

    “可是,如果我們不及時提醒龍的話,他有可能會陷入危險之中。你能不能把我的意思轉告他?”

    聽到我的話後,他停下腳步,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凝望著我。  

    “你有什麼具體想法嗎?”我再一次問他。

    他猶豫片刻,然後壓低聲音說:“你好像和他關係不錯。你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對吧?”

    “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怎樣就自我評價回答你的問題。”

    “你這人很正直。”老人說完後開心地笑了起來,“好,我說說我的想法。那個團體也許正像你說的那樣,正在幹著觸犯某項法律的事情。”

    “哪一項法律?”

    “你不覺得那篇文章在隱喻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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