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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落雪無聲,白茫茫的天空與屋檐幾乎融為一體。
他的呼吸那樣近,低沉,和緩,不容忽視。
恰如他胸口與大腿傳來的溫度。
讓人想要靠的更近一點,汲取更多的溫度。
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已經太近了一些。
這狀態恍惚令許醉感覺自己是被野獸銜住了後頸叼進了洞穴一般,動彈不得。
她嫌棄地用手肘向後戳了他兩下,扭來扭去掙扎著想要從他懷中滾出去。
賀敘喉結滾動,「別動。」
許醉感覺到了什麼,她渾身猛地僵住。
他沉默著抱緊了她。
許醉的臉轟的一下紅了。
「賀敘,你不要臉。」
他輕輕勾著她的手指。
許醉用力將手往外抽,他卻執著於完全包裹住她,不依不饒地糾纏。
修長的手指,寬大於她的手掌。
熱度沿著相觸的肌膚攀緣,心臟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跳動。
許醉怕熱,此時好像更怕身後的人。
許醉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以無法掙脫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將五指插入她的掌心,緩慢的扣緊,像是沉穩的獵人將掛在野獸脖頸上的繩套抽緊。
許醉無法呼吸,她的身體在無法自控的戰慄,掙扎的力度慢慢弱了下去。
片片白雪掩映了天地。
熱氣爬入衣領,她聽到一聲很輕的嘆息。
「醉醉。」
他嗓音沙啞,「我是個男人。」
許醉窘迫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間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從沒有一刻,她的感知如此敏銳,不僅能聽清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還能感受到身體觸碰到的每一寸。
她恨她的想像力。
天空陰沉沉的,窗外大雪紛飛。
不知道他究竟抱了多久。
不知道他何時離開。
許醉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慢慢低下頭,用被子死死捂著臉。
許媽媽聽說下雪,當天就趕回來了。
兩個孩子都得到了一床新的電熱毯和厚被子。
許媽媽大手一揮,還給他們買了兩套冬天的厚睡衣。
但之後的幾天,許醉對待賀敘的態度都很奇怪。
她突然意識到,賀敘的確是個男孩子。
男生跟她是不同的另一種生物。
兩個人每天一起上課,坐著同一張桌子,卻很少會說話了。
許醉的腿好了一些,雖然還打著石膏,但堅持拄拐自己一蹦一跳也不要賀敘扶。
原本賀敘就話少,周圍的人一開始都沒察覺到不對。
這天中午去吃飯。
初冬的雪下得不多,氣溫不夠很快就全都化掉,冷的時候凍成薄冰,太陽一出來冰又化成水,反反覆覆。
以至於地上並沒有多少積雪。
正午時,無論是紅磚鋪就的地面,還是水泥地都染著水色。
許醉撐著拐杖一跳一跳的,剛出校門沒留神一腳踩在了一塊冰上,身體一晃。
賀敘上前一步,林昭慢了一拍,反應過來十分緊張的伸出了手。
許醉撞上賀敘的目光又飛快收回目光,反手一把抓住了王誠。
王誠手忙腳亂的扶住許醉。
賀敘伸出來的手又插回口袋。
林昭十分自然的蹲下身撿起了許醉的拐杖遞給許醉,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要不我來扶著你吧。這段路全是薄冰,太危險了。」
唐齊林的目光在許醉和賀敘身上轉了兩圈,看賀敘幾眼,賀敘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波動。
許醉的神色就有點值得玩味了,她盯著王誠,臉上有點侷促,好像在刻意忽視什麼東西。
這兩個人,唐齊林認識都超過了十年。
他自認雖然不能說很了解賀敘,但至少他十分了解許醉。
「許醉,你生氣了?」
第十六章 做我女朋友
他沒說是生誰的氣。
但許醉聞言卻看了一眼賀敘,然後又收回目光,斬釘截鐵的否認。
「沒有!」
哦。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生的還是賀敘的氣。
唐齊林忍不住看了幾眼賀敘,內心覺得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們兩個人不是一向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嗎?
賀敘對別人怎樣不說,但對著許醉絕對沒話說。
他們兩個能生什麼氣啊?
而且許醉這種暴脾氣,從來都是有仇當場必報,打兩下出了氣也就算完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許醉生氣不理人,還硬要說自己沒生氣呢。
賀敘到底做了什麼?
唐齊林好奇的百爪撓心。
王誠抱著許醉的一隻手臂,林昭攙著她另一隻手臂。
兩個人一左一右把許醉夾在中間。
許醉笑道:「你們兩個好像是孫子攙奶奶。」
王誠,「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心著一點。這再摔一跤可怎麼辦?」
林昭,「對啊。」
許醉,「摔不著的,放心吧。」
三個人並排走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非常引人注目。
賀敘看著幾個人的背影,神色有一瞬的黯淡。
唐齊林咳嗽了兩聲,他壓低聲音,「怎麼回事,你和許醉鬧彆扭了?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能把許醉氣成這樣,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