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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研究生因為論文截止日期的逼近,都在顯示屏上敲著英文。萌繪和幾個研究生聊了大概三十分鐘左右,早早就出來了。
關上研究生室橘紅色的門,萌繪向事務室方向走去。當然,事務室的門是鎖著的,顯然事務室里沒人。然後,她悄悄地返回走廊進了女廁所,搬開了廁所鋁合金窗戶半月形的窗把手。
萌繪從極地研的大門出來,身後大門馬上關上,傳來了喀的一聲落鎖的聲音。
當天夜裡九點多鐘,萌繪把車停在了極地研附近,從車上走了出來。
她穿著黑色半袖襯衫和一條黑褲子,還穿上了膠底鞋,口袋裡裝有筆式手電筒。她向極地研的大樓方向走近。警衛室里的燈亮著,還好,停車場裡只有一輛車。可能是警衛老頭兒的車吧。萌繪低下頭,蹲下腰向警衛室小屋接近。在經過警衛室窗底下的時候,從裡面傳來了棒球轉播的聲音。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溜了進去。
研究所內沒有一絲光亮。萌繪穿過里院來到女廁所外面。她白天來的時候,研究所里只有男生在,應該沒有問題……
(一定要開啊……)
鋁合金的窗戶滑動得有點澀但還是打開了。萌繪伸出兩隻手扳住窗兩邊,非常輕盈地一躍落在了廁所內的地面上。
過道也是一片漆黑,樓里好像沒有人。
研究生室的門沒有鎖。萌繪小心地打開門,裡面一片黑暗。可能是窗外長明燈位置的緣故,走廊那邊稍微有點亮光。她讓門就這麼開著,走進了研究生室。
要找的鐵製架子就在房間最裡面,萌繪向那邊走去。
她找到了存放增田所留下的文件和磁碟的地方,抽出一份文件拿到光亮處一看,全是數字,可能是列印的實驗數據。然後,她拿出磁碟,查看磁碟外面標籤上寫的標記。上面都是用細細的螢光筆寫著的記號、數字、年月日和時間等。這樣的3.5英寸軟盤有很多,萌繪翻看了大概有50多個,可看得懂的標記一個都沒有,全部都是記號,寫的幾乎都是92、93表示年份之類的數字。
只有一張磁碟上寫的是masuda(“masuda”是“增田”的日語發音)。
萌繪走到船見真智子那邊,因為她那兒最整潔。研究生室中的計算機都是最新型的,機型比萌繪的好多了。萌繪輕輕地按了一下主機上的開機按鈕,電源啟動時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然後是硬碟運轉的聲音,在靜謐的黑暗中,機器發出的響聲和光線顯得格外清晰。在等待系統啟動時,萌繪望了望四周。顯示器顯示啟動完畢,萌繪將剛才那張磁碟插到軟碟機里,在過於明亮的屏幕右邊緩緩出現了一排圖標。萌繪用左手移動桌上的滑鼠,將屏幕上的光標移到顯示磁碟的圖標上,然後雙擊。屏幕真的是太晃眼了。
打開了一個新窗口,在這張磁碟里存有五個文件夾,分別是“論文”、“報告”、“研究小組資料”、“計劃”、“個人”,雙擊打開“個人”文件夾,那裡面又有五個文件夾,分別名為“信”、“傳真”、“會計”、“筆記”、“特別”。在繼續雙擊打開名為“信”的文件夾,那裡的文件很少,只有三篇文章。
萌繪將這些文件逐一打開閱讀。第一封信寫的是向所在單位的前輩們致謝,日期為1993年8月,即兩年前。第二封信好像是寫給朋友的。因為寫著秋天放假的時候要回三重縣,可能是同鄉。信里沒有寫對方的名字,但是從信上看,對方應該是個男的。這封信的日期是1993年9月。最後一封信也是寫給朋友的,是封致歉信,信很短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寫著“然而,你所提到的令妹的事,很抱歉未能如你所願”,似乎是有個同鄉把妹妹介紹給他,被他拒絕了。這封信的日期為1993年10月。
萌繪略微想了一會兒,又返回到上一層界面。這次打開了名為“特別”的文件夾。裡面有兩個文件夾,分別是“就業”、“shika”(日語中“鹿”的發音可以標註為“shika”)。
(shika?)
英語裡沒有這麼拼寫的單詞吧,是羅馬字嗎?
shika是什麼意思呢?難不成真是指動物里的鹿?可是,那也應該用漢語來寫啊。其他的文件夾的名字也都是用漢語的。
萌繪打開它。然而,以“shika”為名的文件夾里什麼都沒有。
竟然什麼都沒有,真奇怪。
(是刪除了麼?)
萌繪查看了文件夾“shika”的信息。這個文件夾是1993年3月創建的,1995年7月修改過。
(1995年7月?)
就是兩個月前。
這樣說來,並不是增田自己刪除的。
萌繪又看了其他兩三個文件夾,沒發現什麼看起來有用的信息。
她搜索了一下文件和文件夾的最後修改日期,除了“shi?鄄ka”以外全是兩年前修改的。
為什麼只有“shika”是兩個月前修改的呢?
究竟,又是誰修改的呢?
就算是一張磁碟,要把裡面內容全看一遍也挺費勁的。萌繪放棄了再在這兒查下去的打算。她將那張覺得有問題的磁碟從計算機中取了出來,把它放進了襯衫胸前的口袋裡,並系好了扣。然後操作滑鼠關閉了計算機,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她在那兒待了一會兒,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