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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想不通……
一定另有隱情,另一個犀川冷靜地說。
但是即使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這個犀川又說。
(真相是掩蓋不住的。)
是,這就是真實情況。
實情只有這一個。
在萌繪遭襲擊和發現木熊教授屍體的時候,犀川發現了自己猜想的矛盾之處,而且萌繪也說又繞回起點了,但那才是真相,也許萌繪那時得到的也是這個結論。
(和老師想的一樣。)
犀川想起萌繪說的話。
對,那個時候。
那時她說的話……
萌繪偷偷進入研究所的那天晚上差點遇害後,shika就上線了。
(背後的背後是真相。)
啊,這不是萌繪說的,是自己無心說的。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也許真是這樣吧。
(為什麼?)
(為什麼……)
磁帶已經放完一遍,又回到剛開始的那首曲子了。
犀川從冥想中清醒過來,喝了一口可樂,意識到自己的額頭已經出汗了。
他慢慢地點燃了一根煙。
從小他就經常陷入這種狀態,但是臉上並沒有明顯變化,只是別人不仔細觀察他的眼神是發現不了的。
然而,他會突然陷入這種特異的精神狀態中。他只能解釋成自己發瘋了。和那個做冷靜判斷的自己不同,另一個自己突然冒了出來。他在耳邊大聲吼叫,做出可怕的表情。他捶胸頓足,拼命地煽動著犀川。那個被擠到角落的冷靜的自己,竭力維持著犀川表面上的平靜。他可以走路,可以吸菸,但支配思維的,是那個胡鬧的犀川。他的大腦幾乎都被那個犀川控制了。那個犀川反應很快,計算很快,判斷很快,毫不掩飾感情,說話大聲。他好像在犀川背後不停地敲擊,像是在要求些什麼。這種狀態一般會持續三十分鐘左右。
“快點!”那個犀川又在大叫了。
但犀川故意放慢了速度。
“快點!犀川!”
他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但耳邊那個犀川還在嚷著。
犀川又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要是平常,電腦啟動的這段時間,他會點上一支煙,不過今天沒有。
輸入密碼,他進入自己研究室的系統。接著,他找出極地研的地址。由於經常給喜多發郵件,很快就找到了。
犀川對極地研的“shika”寫道:
我是犀川。
你的作案手法我都清楚了。
但是,動機無法理解。
請在自首前告訴我。
如果有正當的理由,
我會為你保密。
犀川下定決心,發出了這份郵件。
接著,他拾起喝了一半的可樂瓶子扔掉,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那是招待客人用的冰啤酒。他一口氣喝了下去,這也是很少見的。
犀川的精神逐漸恢復了正常。
因為酒精,他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在沙發上躺下了。
第十一章 曖昧的追蹤
犀川直到第二天即星期三的早上,過了十點才從沙發上醒過來。他趕到研究室,開始讀桌子上的信件和傳真。也沒有什麼特別急的事情。他準備好下午會議要用的資料,又一件件地處理這兩天堆積下的工作。外面天氣不好,風很大。他想要涼快些,但一打開窗戶,文件肯定會被吹得到處亂飛。他想起聽學生說過,颱風正靠近紀伊半島。
快到中午了,犀川出屋去食堂吃飯,走到樓梯口,見喜多正往上走呢。喜多還是穿著西服打著領帶。
“去吃飯嗎?”喜多大聲說,“我來這邊有點事。”
“哦。”犀川答道。犀川還是平常的那身打扮,素色的襯衫,藍牛仔褲。
“要鎖門啊!”喜多小聲提醒道。
犀川又返回屋裡,拿鑰匙出來,鎖上門。兩個人並排走下樓梯,出了大樓。風越來越大了,雨還沒下,可天漆黑漆黑的,像是晚上一樣。厚厚的雲層向西方涌去。
“極地研的麻煩大了。”喜多邊走邊說,“電視台的記者都在那兒轉來轉去,還有傢伙從窗戶往裡看,一點兒都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
“警衛不管嗎?”
“兩個老頭頂什麼用!”喜多煩躁地說,“電話一直設成語音回復。老是有人打電話要做訪問,愚蠢的訪問……那些事在訪問里怎麼會說嘛!電話就一直任著它響。”
“你同事都幹些什麼?”
“同事啊,差不多都出去了。”喜多答道,“鈴村休假了,說是受不了女朋友了……這種說法……下周的教師會議能成什麼樣子呢,真期待啊,現在大家都有點自暴自棄。”
走到T字路的時候,兩人都點上了煙。從這兒開始吸的話,到食堂門口剛好吸完。但今天風大,可能和平常不太一樣。
“你能升教授嗎?”犀川邊走邊問。
“不可能,”喜多吐出一口煙,“才三十三,升副教授也剛四年。”
“也是啊。”犀川點點頭,“那候選人都有誰呢?”
“這些我沒興趣。”喜多笑嘻嘻地說,“誰升教授和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