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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馬上就來。”木熊教授說道。
犀川他們走出了準備室。除了木熊教授以外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他們可能是回走廊那邊了。實驗室里空無一人。
喜多向木熊教授報告了在搬運室發現丹羽屍體的情況。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木熊教授終於吐出了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四個人一起來到了走廊里的談話室。
談話室旁邊圍著幾個人。研究生室桔紅色的門敞開著,他們看見裡面的學生個個臉色凝重,仿佛在討論著什麼似的。大家好像都從醉酒中清醒過來了。
犀川和喜多幾乎同時點上了一支煙。
自從犀川發現屍體之後他就特別想回到能吸菸的地方去吸上一支。犀川和喜多不停地吐著煙圈。他們在菸草之中盡情地呼吸著新鮮的氧氣。
市之瀨助教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了。
“我已經通知校長和事務長了。”市之瀨說完後坐在了沙發上。她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
“丹羽也被謀殺了。”木熊教授說道。這句話像波浪一樣以每秒一米左右的速度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研究生室里的學生們好像也都聽到了。犀川看到船見真智子正用手捂著臉坐在研究生室的最裡面。談話室的沙發上並排坐著中森、鈴村和市之瀨助教。除了市之瀨之外的那兩個中年女人看起來表情都很鎮靜,絲毫沒有慌亂,但痙攣的嘴角還是顯出了她們的不自然。犀川抬頭看看,只見談話室的鐘表已經指向了十點四十分。
遠處傳來了警笛的聲音,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警笛聲越來越近,大家好像放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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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一夥只有十個人左右,但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裡又來了一大批警察。犀川想看樣子怎麼也得有五十多人吧。
他們過後才知道,警察來了快二十輛車,除了救護車停在研究所的停車場以外,警車全都停在了大門外面的斜坡上。其中一個車廂的小型車比較多。
極地研究所的大樓里有很多男人急急忙忙地穿梭來穿梭去,他們還不停地說著什麼。穿藏青色工作服的、穿便裝的、穿制服的各色人等混雜其中。剛開始只是在談話室里簡單地向警察說明了一下事情的情況,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四五個人一夥又被叫到會議室問話。犀川也被提問了很長時間。只要十分鐘就可以說清楚的問題被警察反覆地問來問去,如此一來就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犀川被問話的時候喜多和市之瀨助教也正在同一個房間裡接受盤問。
實驗室成了禁止進入的區域,閃光燈的光芒從裡面照射出來。他們不知道放屍體的準備室和搬運室現在成了什麼樣子。犀川想屍體可能現在已經被搬出來了吧。
教師和工作人員之後警察又找學生去問話。萌繪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三點了。當然他們現在還不能回家。
萌繪邀犀川和她一起去大門口散步。犀川想:她可能是想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了。穿過走廊的時候,犀川想起了一年前發生的事。
在外面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的空氣。院子裡有幾個人拿著照明燈轉來轉去,警衛室的附近也站著很多警察。
犀川和萌繪為了不打擾門口進進出出的警察特意繞開了那裡。犀川點起了一支煙。
犀川吸菸的時候決定暫時什麼也不想了,只管痛痛快快地吸菸。這是一個晴朗的夏夜,星星在空中一閃一閃的。犀川想煙快吸完了吧。
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看過星空了。也許是從發生一年前的那件事之後吧……他每天都在忙碌中度過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空閒時間。如果沒有這樣特別的機會,人是不會去主動看星空的吧。今天就很特別。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夏夜……
而且每次都是和西之園萌繪在一起。
他們兩個人之中可能有一個是雨男或是雨女吧……(雨男:只要他一出門就會下雨的男人,是一種開玩笑的說法。雨女:只要她一出門就會下雨的女人。———譯者注)不,這是肯定的,萌繪總是這樣說……
犀川回過神來,抬頭看看天空。他少年時代特別喜歡天文觀測,可是如今他已經有一半的星座名叫不出來了。已經快天亮了,天空中大部分的星星都不見了。
“早上我們就能回去了吧。”犀川一邊吐著煙圈一邊說道。
“都是因為我……”萌繪用很小的聲音說道。犀川費了很大的勁才聽清楚。
“嗯,什麼?”
“每次都是這樣的夏夜。”萌繪看看犀川微笑著說道。
一年前的那件事也是如此。
四年前的那起飛機事故也是發生在這樣的夏夜。
即將著陸的客機在名古屋市郊區的名古屋機場墜毀,並引發了大火。四百多人的乘客中只有幾個人倖存下來。乘坐那架客機的萌繪的父母———西之園博士和他的夫人也未能倖免於難。犀川和萌繪為了歡迎博士夫婦而特意趕到了機場。就在萌繪的眼前……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那場大火就像噩夢一樣……那如同地獄之光的火光至今仍深深地印在犀川的腦海里。那時還只是高中生的萌繪放聲大哭,接著就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