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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呀,伺服的設備太舊了。”教授從雙層門出來後嘆著氣說。他回到了走廊,然後就不見了。
“好了,繼續切換真空管,市之瀨。”走廊里傳來了開門聲和教授的大嗓門。
“服部,重新切換真空管。”聽筒里傳來了市之瀨的聲音。
木熊教授又一次來到犀川他們的地方,看到犀川和萌繪微微一笑,然後開始盯著監視器。
“對對,慢慢來。”木熊教授自言自語。
喜多看了看手錶,犀川也跟著看了看自己準確無比的表。七點三十五分。
“到了英國那邊給我發郵件的時間了,我先走了。”喜多站了起來,“我和英國跟澳大利亞的網友聊天,只有這個時間可以。”說著喜多就走了。木熊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
“出什麼問題了嗎?”犀川問木熊教授。
木熊轉過頭來看著犀川。“沒什麼,這種事常有,只是晚了三分鐘而已。”教授的視線又轉向了監視器。他雖這麼說,但看上去很擔心,這種表情木熊教授很少有的。“一般沒問題。”
一陣沉默。
“OK。切換完畢!服部你辛苦了。”是市之瀨的聲音。
“好極了,珠子。”八川拍了一下手,“Perfect。”
“下面開始計量吧。”市之瀨下指令了。
可能是從實驗室里出來的吧,從窗戶外面可以看到小防寒服從右邊出來,下台階去了。她終於在監視器上出現了。
顯示器上的數據開始飛快地變化。跟剛才一樣,不時可以聽到市之瀨的指示和計量室女學生沙啞的聲音。犀川他們默默地看著畫面。
監視器上映出了那個太空人的畫面,就像著陸月球一樣緩緩地移動。人影一擋住燈光,看的人就愈發感到剛才忘卻的燈光是多麼耀眼。萌繪一臉睏倦的表情。
“哎,老師,他們在測什麼呢?”萌繪在犀川耳邊低聲說。
“那個大傢伙浮在被冰覆蓋的海面上,”犀川小聲回答,“用波浪和海流推動它,觀測一下它怎麼運動。”
“可是看著一點也不動啊……”萌繪看著畫面說。
“對,那是因為運動的幅度非常小,只有幾毫米。”
“嗯……”萌繪噘起了嘴。太沒意思了。
顯示器的圖像確實幾乎是不動的。但是,從曲線圖上看,它有一個相當明確模式的規則性運動。冰的厚度改變了之後運動會怎樣變呢?犀川想。這一點光想像一下就讓人特別激動。
“已經沒問題了。犀川老師,抽菸嗎?”過了十分鐘左右,木熊教授過來問,“我們到那邊抽一支吧。”
犀川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了。他瞥了一眼八川,只見他依然盯著監視器。犀川和木熊教授丟下正在窗口看實驗室的萌繪,沿著走廊朝談話區走去。
3
犀川坐在沙發上點上煙,木熊教授把自己的房間打開一點,向裡面看了看,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過來了。可能是給市之瀨助教最後的指示吧,犀川想。木熊教授也點上煙坐到了沙發上。
“聽說犀川老師和喜多老師是同學啊。”木熊教授先說話了。犀川對比自己年長的人總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暗自慶幸著。
“對,從高中開始一直都是。”
“喜多老師真麻利。”木熊笑了一下說。當然他是說腦子快,辦事麻利。
“市之瀨老師也是。”犀川說。他聽說過極地研的市之瀨的傳聞。
“是啊,她是最好的研究者了。”木熊教授回答,“有空位的話,她很快就會是副教授。總之對研究特別專心。”
犀川比較了一下市之瀨助教和自己研究室的國枝助教,發現她們有很大不同。
他問了木熊教授幾個關於實驗的問題,比如,實驗的原因是什麼,最主要的變量是什麼,還有海上平台的規模最大可以有多大,等等。
過了一會兒,木熊教授在菸灰缸里捻滅了菸頭,站了起來。
“實驗還剩一點兒。”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過頭,“完了之後,我們要慶祝一下,你一定要喝一杯。”說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犀川也捻滅煙,站起身來。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走到喜多的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裡面說。
犀川打開門,喜多的屋裡亂成一團糟。
桌子上堆著無數的文件。地板上也摞了很多書。越往裡邊情況越糟糕,堆積如山的文件、稿子、信封、書籍好像要塌下來的感覺,縫隙里可以看到一點喜多的臉。他正對著電腦看呢。鋼製書架的玻璃上貼著很多潦草的便條,其中一些已經發黃了。大張的印刷品堆得像柱子一樣,側面用螢光筆寫著數字和記號。桌子上也全是書,每本書里都夾著黃色的卡片。每個高高的書堆上都放著寫著那一堆分類名稱的紙,各種文具都拿來做鎮紙了。
“是創平啊。不好意思,暫時分不開身,再有十分鐘就完了。”喜多舉起一隻手說,“挺亂吧。”
(亂?)
這裡用不及物動詞不合適。這種亂法讓人感到某種強烈的哲學想法,可能是象徵他的頭腦結構吧。要說怎麼象徵的話,可以說他的頭腦和這個房間正好相反。犀川的房間很有條理證明他的頭腦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