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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繪和下柳到這邊來了。喜多也不坐下,一隻手端著倒了啤酒的杯子不停地來回走。肯定是精力過剩了。與他相反,犀川已經是站不起來了。
“老師,您不要緊吧。”萌繪擔心地把臉湊近犀川,“都青了呀……”
不知怎麼回事,他的臉已經由紅變青了。
兩個年輕人在犀川面前說著什麼,但犀川什麼都顧不了了。
6
犀川副教授睡著了,雖然有些遺憾,但萌繪過得挺愉快。別的學生都是研究生,就她是本科二年級,所以她挺怕他們談一些專業方面的事情,所幸的是,沒人提起這樣的話題。
“模糊比對和概率有什麼區別?”萌繪問下柳。他們是一個俱樂部的所以容易說上話。
“哎———沒什麼區別吧……”下柳微微一笑。
“啊,簡單地說……”喜多代他回答,“比如說預報天氣的時候,會說第二天的降水概率對吧。在那之前必須規定什麼是雨,什麼是晴,什麼是陰等等。即使看著同一個天空,人們對晴陰的看法也會不一樣。這就叫模糊比對。然後,定義明確了後,再說第二天天氣如何如何那就是概率了。”
“模糊比對也是統計吧。”船見真智子說,“我們研究的和模糊比對沒什麼關係吧。”
“沒有人就不需要模糊比對了。”喜多回答。
“建築什麼的是模糊比對嗎?”船見看著萌繪說,“我也想學建築來著。女生學土木……是不是有點……”話題急轉直下。
“怎麼會呢?”萌繪不明白。
“不好聽啊。TU MU……”船見很有節律的聲音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哎喲,土木,多好聽的詞啊。”萌繪說了自己的印象,“是土加木對吧。沒有比這更棒的詞了。視覺上還對稱……”
“你說的挺有意思,西之園。”喜多大聲說。只有他不坐椅子,站在那兒。“對稱……”
“建築是從architecture翻譯過來的,是明治以後才有的詞吧。沒什麼歷史。”萌繪說,“肯定是土木好……”
“那,西之園,你為什麼不來學土木呢?”船見問。
“唉,那個嘛……”萌繪曖昧地回答。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有犀川副教授吧。
“不過,還真有點男性的陽剛之氣。”船見說,“TUMU,至少要是TUMOU的話,就有點中性的感覺了。”
“的確,土木是男性的,建築是女性的。”喜多點點頭。
犀川剛才托著腮幫子坐著睡著了,這時睜開了眼。
“啊,犀川老師。”萌繪在叫他。
犀川睜著眼睛,沒出聲。萌繪看了看實驗室牆上掛著的大鐘。快十點了。她看了看周圍,可能是錯覺吧,人數好像少了一點。
木熊教授醉得挺厲害,但還在微笑著和學生們說話。圓眼鏡的荒井還有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學生在聽著。大家都有睏倦的神色了,只有木熊教授還挺精神。
市之瀨助手在萌繪旁邊靜靜地坐著,從剛才開始就在聽喜多談學術方面的話題。事務官橫岸和技術員八川不見了。
“你早。”喜多注意到犀川醒過來了就大聲說。
“呀,大家好。”犀川神情恍惚地說。
“哎哎,犀川老師,我們正在談建築和土木的不同呢。”萌繪告訴他。
“建築的筆畫數多。”犀川回答,但是誰都沒反應。
“我們在討論是不是男女的區別呢。”萌繪進一步解釋,“說建築是女性的。”
“不,還是沒那麼大區別。”喜多從旁邊說,“男女的差別太大了。”
“男女的區別很小。”市之瀨小聲說出自己的意見。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犀川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他的眼睛又突然開始到處亂看。“哎———這裡是……啊啊,對了,我是坐西之園的車來的。”
“我喝了酒……我想清醒清醒再走。”萌繪說。她從一小時之前一直在喝烏龍茶。市之瀨助教也是同樣,她好像從開始就根本沒喝酒。
犀川打了兩個噴嚏。
對了,這裡是低溫度實驗室。
(老師不要緊吧……)
萌繪有點擔心。
“哎,明天是星期六嗎?”犀川問。
“對,是的。再有兩個小時。”市之瀨助教認真地回答。她白白的手腕內側戴著手錶。
正在這時,上方傳來實驗室入口的門開的聲音,一瞬間屋裡安靜了下來。
進來的是圖書管理員鈴木。她右手提著長袖襯衫的左袖口,從護欄上方看著大家,好像在思量著什麼。
“請問,丹羽在嗎?”鈴木終於用細細的聲音說話了。一臉困惑的表情。
“丹羽好像先回去了。實驗一結束就走了。”圓眼鏡的荒井說。
“是這樣,那我就麻煩了。”鈴木說。
“你怎麼了?鈴木。”市之瀨助教站起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