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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種種意義上說,西之園萌繪對犀川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學生。到底是什麼方面特別很難說清楚,但就是很難說清楚這一點對他來說是特別之處。
(唉,今天的工作還是算了吧。)
這樣一決定下來,犀川拿起了聽筒。循著記憶中的數字組合,他連續按下了四個按鈕。
鈴聲響了三次後,對方來接電話了。
“喂,我是喜多。”聽到這麼大的聲音,犀川不由自主地把聽筒挪開了一點。
“喂,我是犀川。”犀川精神飽滿地說。
“啊啊,是創平。看了我的郵件了嗎?今晚怎麼樣?”
“嗯,但是我先跟別人約好了,那個……”犀川有點搪塞的意思。
“是西之園吧?”
“哎?”犀川有點吃驚。
“哈哈,她給我打電話了呀。好像是在找你。跟你聯繫上了嗎?”
(啊啊,原來是這樣。)
犀川跟喜多說話感覺總是很被動。
“啊,是嗎?”他只好這樣說。
“在哪兒吃呀?算上我吧。是Dennys餐廳?”
這小子反應真快。可是仔細想一想,既然是離大學最近的家庭飯館,這種推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啊啊,好啊。西之園已經去了Dennys了,我也馬上過去。”
“那麼,我過三十分鐘左右去……關於那次事件的事想跟你們談談。”
電話掛了。
(談事件的事?)
犀川稍微考慮了一會兒。
事件……
是啊,這一陣子太忙,把那個問題擱置起來了。
不,這樣說也不準確。這兩周,自從那次不可思議的事件發生到現在,犀川一半腦子都在考慮那件事。雖說自己也沒有積極考慮的印象,至少這件事會不時浮現出來。
這一點不得不承認。
這個問題連知道它的性質都很困難……總而言之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機會和喜多坐下來好好談談這件事。關於這次事件,雖然兩人一直在電子郵件中提到,但大都是對警察發的牢騷。
可能是出於遠離問題的本能的反應吧。
喜多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呢?
因為這次事件,最近許多無端的時間被白白浪費,結果搞得犀川很忙。但是,緊張的工作即將告一段落,跟老朋友聊聊也是一種消遣。而且,事件發生以來也沒有跟西之園萌繪見過面,說句心裡話這次會面讓他很興奮。
3
有人敲了敲門。
“請進。”犀川一邊整理穿戴一邊說。整理穿戴實際上只是把拖鞋換成運動鞋。
一個高個子瘦瘦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穿著男式的白襯衫,下身牛仔褲,帶著黑邊眼鏡,髮型像男性。事實上,她的頭髮比犀川的還要短。
“啊啊,是國枝呀。我正要出去,今天可能不回來了……”犀川說。
國枝桃子是犀川所在教研室的助教。像這樣給人第一印象這麼差的人可能不多吧。不,別說是第一印象了,很多年紀大的老師對她的評價都不太好。她這個人相當不懂禮數,說話總帶有攻擊性的,而且還不太精明,每次跟人討論事情總會把對方激怒。另外平時話不多,對人很冷淡。但是犀川很欣賞她的能力。
國枝進門打招呼都不打。
“有個薩伊的學生給您打電話,”她笑都不笑一下,一副辦事員的口氣。犀川不在時電話有時會轉到助教的房間裡。“說是想讓您指導他,他想跟著您做研究。”
“噢,”犀川掃了一眼國枝桃子,“想來當研究生?”
“不,他是公費留學生,在中國的上海大學上過碩士。所以,他說想上我們這兒的博士課程。明天他還會打電話來。”
“知道了。謝謝。”
犀川回答道。他想馬上離開房間,可是國枝仍然站在那兒。“還有事嗎?”
“還有兩件事。”國枝報告說,“縣政局的建築部住宅課來了兩個人。他們職務有些變動,來跟您打聲招呼。”
國枝沉默了一會兒。犀川忍受不了她的這種沉默。
“還有一件事呢?”
“另外一件也不是什麼大事……”
國枝桃子難得微笑了一下。不,可能是犀川的錯覺吧。她能笑本身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而且讓人覺得很難受。犀川內心不由一顫。
“是什麼事?”犀川問,他討厭這樣說說停停。
“我一直猶豫是不是該跟您說……”
“你也有猶豫的時候啊。”
“我決定要結婚了。”國枝說。
“什麼?”犀川大聲說。
“對不起,這麼突然告訴您。典禮定在兩個月後。”
“是、是嗎……”犀川有點不能自已。這時的他處於應對一級緊急事態的模式。犀川的心裡警鈴亂響,所有的防火屏障一個接一個地拉了下來。
國枝桃子要結婚,這簡直跟殺人事件具有同樣的轟動效應。對不了解國枝的人很難解釋這種感覺,至少犀川認定國枝是最不可能與這種事情沾邊的人。這應該不是他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