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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月二日,作為既定的事實,我知道這一天淵上家不會也不該發生殺人事件。那的確是在“昨天”——不!說得更精確一點,是第一輪的一月二日,當時什麼事也沒發生,是個平安無事的一天。照理說,第二輪的“今天”——同樣是一月二日,也不該發生外公被殺的事件。
不知如何處理紊亂思緒的時候,目光瞬間落在瑠奈姐姐身上。不過,姐姐卻仿佛未察覺到我的視線,她那怯生生的目光,只是一個勁地緊盯著外公的屍體。
在這種時候,我居然還注意到,瑠奈姐姐沒戴耳環。她是何時取下的?確實,在昨天——真正的昨天,也就是元旦的時候——她的確還戴著耳環。瑠奈姐姐年初來本家拜訪時,當然也照舊換了“制服”。她的運動服是黃色的,外頭還披了件藍色的無袖短外褂,因此戴著耳環看起來很不搭調。不過,當時瑠奈姐姐卻像是有什麼打算,並未將耳環取下。因此,這種顯得多餘的印象,才會殘留在我的腦海里……
【注】日本的一升,大約為一點八公升——譯註
【注】附生草本。根肉質,發達,從莖的基部或下部的節上發出,長而扁。莖短,具少數近基生的葉。葉質地厚,扁平, 約40種。分布情況於熱帶亞洲至澳大利亞。我國有6種,產南方諸省區——歐陽杼注
二主角說明事件的相關設定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體質”,是在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話雖如此,但並非代表從那時候才開始有這種特殊的體質。我猜想,這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吧!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恐怕是從沒有自我意識的幼兒時期開始就發生過類似事情,只是當時的我並沒有察覺罷了。
我的名字叫大庭久太郎。然而,幾乎沒人叫過我久太郎。絕大多數的人都叫我“Q太郎”,加上我的姓是“大庭”,所以常被謔稱為“小鬼Q”【注】,那是中老年人才會覺得懷念的名字。在昭和四〇年代,Q太郎是當時風靡日本的國民漫畫主角,但對我們這些年輕世代來說卻是全然陌生的名字。不管怎樣,我不希望大家拿別人的名字來嘲弄。
我現年十六歲,高一生,就讀安槻市一所全日制中學——私立海聖學園。只要在街上穿著市內屈指可數的升學學校——海聖學園的制服,過往的大人大多會對我行注目禮。雖然我想就讀市內的公立高中,但在媽媽以“期望”之名的命令下,我參加了海聖學院高中部的入學考試,之後便順利上榜。聽到這裡,大家總會口徑一致地對我說“你的頭腦真好!”而由衷地感到佩服。說實在的,我的頭腦並沒有旁人想像的那麼好,反倒該說是相當糟糕。從我的學年成績總是倒數前幾名來看,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由於考上名校的安逸心態,以及莫名其妙的叛逆心理,在不自主的怠情下,學校成績自然一落千丈,像這種事時有耳聞。不過,本人的情況並不相同,打從一開始我的頭腦就不好。那麼我為何能夠考上偏差值【注】高的學校呢?這其實得歸因於前面提及的“體質”。
有一句話,是別人一見到我,絕對會脫口而出的慣用句,那就是——“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成”。若是有人遇見我,而和我聊上幾句,便會覺得像是和坐在長廊上邊曬著太陽、邊喝著粗茶的老人說話,不禁也想嚼起黃蘿蔔乾當茶點吃。不過,即便是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評語可真是中肯。因為生理上來看我僅有十六歲,但精神年齡恐怕已有三十歲……不,甚至更老了。我必須先鄭重聲明,這並非誇大其辭,而是可以精確算出這個數字的。
讓我注意到自己“體質”的契機,是在孩提時代用餐時。年幼的我,是個僅靠單純的食慾就能過活的小學生。不過,由於每天的菜色都一樣,使我不禁心生疑惑,而不自覺地嘟噥著說:“怎麼又是煎蛋和洋芋沙拉!”
結果卻遭到媽媽斥責說:“你在說什麼?昨天不是吃漢堡嗎?”
當時,在我的記憶里,漢堡是在好幾天前吃的。雖然覺得奇怪,但肚子實在是很餓扁了,結果還是吃得一乾二淨。翌日,餐桌上的菜又是煎蛋和洋芋沙拉。“怎麼又是這個!”不小心,抱怨又脫口而出,於是媽媽瞪著我說:“你在說什麼?昨天不是吃漢堡嗎?”
即便是僅僅靠著單純的食慾,不用煩惱其他事就能活得很好的小學生,終究也會慢慢察覺出可疑的事,不僅僅是菜色的方面,父母和哥哥們在餐桌上的對話,也和前天所說的話完全一樣。像是“外國人就不會挑食,不管是吃鯨魚或魷魚都無所謂”等等。因為那是和吃有關的話題,不知不覺就聽進耳朵里。“外國人就不會挑食,不管是吃鯨魚或魷魚都無所謂”等等,他們重複著和前天相同的對話,一字不差。
當我有所察覺後,便發現這種狀況不單單出現在家裡,即使是在學校,老師與同學們也會重複著和前天相同的對話及行動。
“大家仔細聽清楚了囉!”戴著黑框眼鏡,有張國字臉的女老師,瞪大眼睛,環視著學生們說,“絕對不準靠近學校後山的神社!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