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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這個詞我不知不覺地說出了口,於是迅速看了她一眼,以為她聽我這麼一說會畏縮不前,沒有的事!她傾身向前,眼裡折射出火光,就好像她是獵豹似的。
“說下去,我聽著呢。”
“第一個是,幫手。一個人干是跑不了的,也就是說除非他們打算坦供並以習慣法或別的什麼為藉口,這種事需要不只一個人。第二個是,時間、地點、方式,這些咱們都要提前知道,而他不能知道。第三個是,大膽。就是這一點,所有業餘殺手都給忘記了。頭兩個他們有時知道,但第三個,只有專業殺手才知道。任何謀殺中都會出現這樣一個時刻,即唯一能使你渡過難關並獲取成功的因素就是大膽,我也說不上這是為什麼。你聽說過完美無缺的謀殺嗎?你以為在游泳池裡就能得手,而且還會幹得很出色,沒有人猜得出是謀殺嗎?相反,他們恰好在兩秒鐘之內就猜得出,恰好在三秒鐘之內就能證實,而又恰好在四秒鐘之內你就會招供。不,這可不是。歹徒當場逃離,這才是完美無缺的謀殺。你知道他們怎麼做嗎?他們首先找個能提供有關對手的情報的人,找到的是那個和他住在一起的女朋友。大約六點鐘的時候,他們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她出來到雜貨店買口紅,同時打個電話。他們今晚將去看電影,他和她,地點是某某劇院。他們將於九點左右到達那裡。
這樣頭兩個要素就都有了,他們有幫手,並提前安排好了時間和地點。好了,現在看第三個。他們乘車到了那裡,把車停在街對面,發動機不關。他們派出一個崗哨,此人沿小巷遊蕩,不一會兒他丟下一塊手帕,再把它揀起來,這意味著對手來了,他們下了車,遊蕩到劇院,包圍了他。就在那兒,在明亮的燈光下,在兩百來人的注視下,他們使他受到致命的打擊。他毫無逃脫的可能性。來自四五隻自動槍的二十顆子彈擊中了他。他倒下了,他們朝車奔去,然後開車跑了。事發之後你設法證明他們有罪,你只不過是設法證明他們有罪罷了。他們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都是無懈可擊的。他們被人看見的時間只有一秒鐘,看見他們的人被嚇得魂飛魄散,根本不知道看到的是什麼——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他們有罪。警察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把這些人圍捕起來,對他們施以灌水的刑罰——然後按人身保護令的規定,他們被送往法庭並被釋放,因為沒人能證明這些傢伙有罪。只有其他歹徒才能置他們於死地。喔,是的,他們對自己幹的事相當內行。如果我們也想事後不受處罰的話,就得像他們那樣去干,而不能像聖佛朗西斯科附近的某個小阿飛那樣去干。那小子已經兩次受審,可仍舊沒有獲釋。”
“要膽大?”
“要膽大,這是唯一的辦法。”
“即使我們開槍打他,那也不會是出於意外。”
“是的。我們並不開槍打他,但我要你記住這條原則——要膽大。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到處罰。”
“那究竟怎麼幹呢?”
“這我馬上就講。你那游泳池的主意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沒錢可得。”
“他們得賠——”
“他們是得賠,但這是個他們得賠多少的問題。就意外傷害保險而言,只有發生在鐵路上的意外傷害才能獲得巨額賠償。人們開始承辦意外傷害保險後很快發現,表面看來有危險的地點,那些人們認為有危險的地點,根本沒有危險。我是說,人們總以為呆在火車上是相當危險的,至少在火車的新鮮感喪失之前人們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數字表明,並沒有多少人因坐火車而導致身亡,哪怕是受傷的情況也很少。因此就意外傷害保險而言,保險公司似乎給投保者以很大的優惠,因為對乘火車旅行投保者畢竟有點擔心,但實際上公司並沒有多少損失,因為他們知道他肯定會安全到達的,因此對發生在鐵路上的意外傷害他們加倍賠償。我們正是要靠這發財。你或許一直在琢磨著做一件不敢下大賭注的小心翼翼的賭博者之輩所幹的事,而我是不大可能只為得到那麼點報酬而冒這種風險的。我們得手之後,將兌換5萬美元的賭注,如果不出任何差錯的話,那我們就會發財,這一點可不能搞錯了。”
“5萬美元?”
“數量大嗎?”
“天哪!”
“嘿,如果非要我說的話,這真是太棒了。我幹這一行這麼久並非白干,不是嗎?聽著,有關這份保險單的事他一清二楚,然而他卻對它一無所知。書面上看,是他申請的,然而他並沒有申請;他為此用自己的支票付錢給我,然而他並不付給我錢;他受到了意外傷害,然而他受到的並非是意外傷害;他上了火車,然而他並沒有上火車。”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你會明白的。首先,咱們得把那份保險單給他弄好。我把它賣給他,你明白嗎?——只是我並不賣給他,不真的賣給他。該告訴他的我都告訴他,正如我會告訴任何其他可能成為主顧的人那樣,因此我必須有證人。你聽好了,必須有什麼人證明說,聽見我動員他買。我將向他指出,可能對他的汽車造成的所有傷害他都保了險,但對他本人可能造成的人身傷害卻沒有任何保險。我將提請他考慮:一個人是否還不如他的車有價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