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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麼說,就算是跳進黃河……不,就算跳進日本海,她也洗不清了。
「殺人醫生為泄憤殺害目擊證人」「警方保釋魔女的做法欠妥當」等新聞,鋪天蓋地。
原本,網絡上還有少數人,抱著質疑的態度,認為是否有可能會有冤情,但是長谷川仁馬一死,這樣的聲音立即銷聲匿跡。你沒有做過,幹嘛將人家證人殺死?明顯做賊心虛嘛!
「不是我!媽媽,不是我殺的人……」
看守所內,一身囚服的宮崎芽衣子對著窗外的母親哭著說道:「真的不是我!是松木清長!是他殺的人!是他殺的!」
可是母親卻是一臉冰冷地說:「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來看你了。我會賣掉房子來付賠償金。」
母親接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終,她是被派了國選律師辯護,她要求的是無罪辯護,可是這種狀態下,無罪辯護,幾乎一定會是死刑結局,如果認罪並表示悔意,也許能判個無期。
她,昔日曾經憧憬著自己穿上醫生的白大褂,被人們稱呼為「宮崎先生(先生是日本人對醫生的尊稱)」,成為眾人羨慕的社會精英。她可以選擇的醫院有很多,以她的才能,選擇任何一家大醫院都毫無問題,甚至有機會去美國深造。
她抬起自己的雙手。原本,這雙應該握著手術刀的手,卻是銬上了手銬。她如果不想死,只有承認自己沒有犯過的罪,承認殺了那兩個人。可是如果這樣,她幾乎一生都會在監獄度過,即使能夠出去,也會被人唾罵,她,絕無可能再成為醫生。而成為醫生卻是她最大的理想,如果一生都無法達到這個願望,對她而言,就猶如折翼的鳥兒。
她決定還是主張無罪。她絕對不要背負罪名,就這麼老死在監獄。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讓她更加震驚。
庭審環節,檢察官詢問了多名學生,問及她和教授,長谷川仁馬二人的關係,所有學生都是異口同聲說她和二人交惡,甚至……他們所說的話,非常添油加醋,很多內容根本不實!
「宮崎芽衣子自認為她的醫術早就超越松木教授了,所以教授教導她的時候很不耐煩,還多次說教授是個老頑固,讓她很討厭,遲早要教訓教訓他。」
「長谷川仁馬有一次醫學報告因為有個錯誤,讓宮崎芽衣子狠狠羞辱了一番。她還說,長谷川仁馬這個人遠不如她。」
「我想問一下證人,」檢察官詢問某一位學生:「當日野營,你們有注意到宮崎芽衣子腳上的泥土嗎?她挖陷阱的時間那麼長,肯定腳上會有些泥濘吧?可是她本人主張她一直在帳篷裡面看書。」
「有啊,我注意到了。她的腳上滿是泥土。而且我也沒在帳篷裡面見到過她。」
這樣的證詞,並非一人。四十多人,證詞幾乎完全一致!
其實,那些人平時都避開她,哪裡會來注意她的腳?說什麼來帳篷找過她,根本是子虛烏有!
她很清楚,平日的她,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導致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有些人自然更是藉機會落井下石,不惜在證詞上添加了許多自己的想像,讓她的罪行不斷被坐實。
站在被告台上的她最初還一次次駁斥謊言,可是後來根本就麻木了。
她這才開始悔恨,過去的她,的確太自私了。以為只要提升自己的醫術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考慮他人,也沒必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如今,松木清長才是真兇,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是的。」這時候,一個叫白田美佳子的證詞傳入她的耳畔:「我曾經有一次聽保釋後的宮崎芽衣子說過,她說一定要殺了作證看見她挖陷阱的人!」
白田美佳子的確和她遇到過一次。那時候,她怒斥自己殺害恩師,丟石頭的人也有她一個,宮崎芽衣子認得她的筆跡。
此時的她,眼神已經徹底絕望。
這些人都無比確信是她殺了人……不,其實是否確信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所有人更希望她來扮演這個「殺人魔」的角色,而不是他們敬愛的恩師之子。
她忽然抬起手,指著白田美佳子,和那些聽眾席上的人,笑著說:「很好,繼續。我就是你們眼中的殺人魔女,不是嗎?你們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有著多麼地崇高,多麼地慈愛,你們能秉承松木教授的理念成為優秀的醫生……是吧?還有你,松木清長,你以後能拿起手術刀嗎?你們真的以為你們有那麼地高尚嗎?你們真的認為自己配做醫生嗎?我告訴你們,你們只是一群拿你們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是非的偽君子而已!我會詛咒你們的,我會詛咒你們!」
法庭內的幾名警察將她拉出了法庭,聽眾席上自然是議論紛紛。
「不知悔改啊這個魔女……」
「該判死刑啊……」
「她有資格說我們配不配做醫生嗎?」
這些人裡面,有不少是她曾經不屑一顧的那些同窗們。
死刑判決,最後被最高法院核准。
等待她的,是被吊死在絞刑台上的命運。
然而就在這時候,傳出消息,她母親自殺了。
芽衣子在獄中痛哭。
她開始意識到,一切的元兇,其實是自己。若非自己,松木不會想挖陷阱來害她,不會因此而產生那一系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