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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對猶太人的屠殺是基於種族,而和宗教無關。即使身為基督徒,也根本無法逃脫他的屠刀。那時候,我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慘死在黨衛軍的手上。僅僅因為是猶太人……而這讓我母親痛苦了一生,所以即使嫁給了我父親,她也無法忘記……」
「海爾辛小姐。」克蕾絲愛兒在此時開口了:「我是負責替代上帝撰寫《啟示錄》的人……」
「《啟示錄》的內容不可能全部都是你撰寫的吧?克蕾絲愛兒殿下?你做的,應該是一些補充和修訂而已。真正的撰寫者,應該是全能的上帝才對。」
「是,你說得沒錯。」
「我之所以來這裡,不是為了什麼贖罪。我不認為,我是有罪之人。」德拉莉亞抓著手上那本書籍,忽然朝著康斯坦丁的方向一丟,後者立即接住了這本書。
「神父,明天等待我們在外面狩獵惡魔的時候,你可以看一看這本書。然後,再核對一下,《啟示錄》地獄卷的內容。」
「海爾辛小姐?」
「我相信神愛世人,我對上帝的虔誠也從未動搖。但信奉上帝的神職人員,絕非是我愚忠的對象。在我看來,該下地獄的人,遠比你腰間繫著的那本書上,還要更多。」
康斯坦丁看了看手上的那本書。本書作者是英國劍橋大學耶穌學院的研究者約翰·康維爾,書出版於1999年。這本書的觀點和以往不同,過去的一些研究認為庇護十二世當年僅僅是對希特勒的大屠殺無動於衷,保持沉默,但本書詳細解析了當年庇護十二世這一行為的動機,涉及到極為骯髒醜惡的權力交易。
這時候,康斯坦丁注意到,書的封面上,赫然有著幾個血指印!
「這血指印?」
「那個?有一次殺人後沒有將手擦乾淨,翻書的時候留下的。是,你看了《啟示錄》地獄卷,知道我殺過不少人吧?我殺的,是人類,但他們和『惡魔』一樣該死。」
「你並沒有裁決他人生死的能力,這是唯有上帝才有的權力。」
「我正是替上帝做一些他並沒有辦法顧及到的事情。我想讓他們更早一些,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我憎恨惡魔,但並非只有惡魔才是我殺戮的對象。」
「海爾辛小姐……」
「我說過……我認為我根本沒有『罪』。所以,我狩獵惡魔的功勳,想用來換取,一個沉淪地獄的靈魂。我想讓他的名字,被記載入《啟示錄》天國卷。這……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可以。那麼,那個人的名字是?」
「萊妮婭·海爾辛。我的……母親。」
第二十九章 電梯
基督教的歷史中,其實有很多相當黑暗的成分。
尤其是……以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為開端,而分裂出去的基督新教和天主教的爭端。就如同當年的十字軍東征一樣,宗教戰爭帶來了太多的血腥和殘忍。例如1572年著名的聖巴托洛繆大屠殺,法國的天主教徒對國內的新教徒胡格諾派進行了極為血腥的恐怖殺戮,從當年八月開始,塞納河中就堆滿了大量新教徒的屍體。這次的殺戮,也引起了日後持續時間漫長的法國宗教戰爭。這樣的血腥歷史,在基督教誕生以來,並不鮮有。說到底,當神職人員擁有了權力後,信仰並不能阻止他們被腐蝕,而釋放自己的貪婪欲望和醜惡人性。他們的名字,也一樣應該被記載在《啟示錄》的地獄卷中。
然而,正如現在這樣,神職人員總是比一般人,擁有更優先的贖罪權力。對他們而言,只要殺死的異端和惡魔數量足夠多,就可以贖清罪孽,從而讓他們的名字,可以被記載到天國卷。
「信我者,得永生」,其實《聖經》並沒有這句話。但毫無疑問,信徒和非信徒,甚至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這座教堂,僅僅只對天主教徒敞開。
此時……
在德拉莉亞·海爾辛的眼前,是一扇電梯的門。
康斯坦丁此時打開了厚重的《啟示錄》地獄卷。
「我最後問你一遍,」康斯坦丁看著手中的《啟示錄》,問道:「你確定……要用你獵殺惡魔的功勳,換取將你母親的名字,從地獄卷中抹去嗎?」
這個時候,康斯坦丁的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支羽毛筆。
「沒錯。」
「我知道了。」
康斯坦丁舉起了筆。
「很快……這個世界就會漸漸沉入地獄吧。」
正準備動筆划去「萊妮婭·海爾辛」這個名字的康斯坦丁,抬起了頭。
「你知道得似乎太多了。」
「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比如……那個被你絕對禁止進入的房間裡面,究竟有什麼。」
康斯坦丁垂下了手。
「你還知道些什麼?」
「你該能推測出來。」
「所以……你剛才來詢問我,你死後會下第幾層地獄?」
「否則你以為……我著的會很在意,我會下第幾層地獄嗎?」
康斯坦丁的手再度抬起,然後……劃掉了上面「萊妮婭·海爾辛」這個名字,以及後面的一切記載。然後……這段文字,就這麼在《啟示錄》的書頁上,緩緩消失。
「好了,現在,可以將你母親的靈魂,從地獄帶回來了。」
接著,康斯坦丁走到了電梯前面,按下了電梯的按鍵。然後,電梯的大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