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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茲一手拔開放在樓梯旁的大木樽的栓子。原來那並不是酒樽,大量的液體流到地板上,散發出一股令人掩鼻的臭味——是燈油。
“您大慨也知道席卡奈達為了製造舞向效果。存放了大量火藥。我已經把那些都搬到這個地下室來了。”
原來剛才看到的那些木樽,就是他說的玩意兒。
“這些油上如果點了火,整個宅邸就……”
“你原來不是這麼說的。”莫扎特的遺孀大叫起來,“原來你告訴我頭蓋骨的下落。根本沒安好心呀。”
“除了對主人斯威登男爵,我從來沒安過好心。”
燈油在地上流竄,在修茲手上的蝕光照映下,發出暗色的光芒我輕嘆一口氣:“莫扎特夫人,原來你所謂的‘女性的堅忍不拔’。只是受騙上當呀。”管家面無笑容的說,“其實男爵和尼森早就知道康絲坦彩女士在尋找頭蓋骨的下落。她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隨你怎麼說。”康絲坦彩說
“男爵因為貝多芬先生而喪命,我必須為他討回公道。”
“你有沒有搞錯呀。我才是受害者耶。”
“或許吧。不過這是我惟一的選擇,所以我故意告訴康絲坦彩女士莫扎特的頭蓋骨在地下室。還建議她別告訴尼森。偷偷帶深入調查這件事的貝多芬先生來看看。”
“然後你把地下室布置成火藥庫。等我們來自投羅網?”
康絲坦彩實在太天真,這麼輕易就上當了。不過,她一請我就來,連晚餐都沒吃,我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燈油竄到我腳邊。如果不想同歸於盡,惟一的方法就是趁修茲把油燈丟到地上以前撲向前制伏他。修茲手上的槍是一大障礙,不過,這種貴族決鬥用的手槍,命中率應該很低。
“修茲,不是我說,你也很天真嘛。”我稍微拉近我倆的距離,“昨天我和徹爾尼從這裡搬走法軍制服的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但警方卻也得知此事。”
“沒錯。”
“換句話說,我已經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你想,今天晚上我會什麼保護措施都不做就來這裡嗎?開玩笑!你看看後面。”
修茲沒有上當。槍口依然對準我。
“這種招數騙不了我的。貝多芬先生。”
我忍住拔腿而跑的衝動,努力找話說:“放火對鄰居很不好。”
修茲用單手把油燈移向眼前。我把身體重心放在前腳——我已搞不清是左腳還是右腳。
“用火藥也一樣。會妨礙鄰居安眠的。”
“我不知道您還會擔心旁人的生活是否舒適。”
就算我能躲開決鬥用的槍。但我向前撲的速度一定趕不上他把油燈丟到地上的速度,如此一來,地面會立刻成為一片火海。在絕望中,我注意到樓梯上方有動靜,是徹爾尼。
他脫掉皮鞋,正躡手躡腳的走下樓,我倆目光交會。他用食指按在嘴上要我別作聲,同時繞到修茲背後。
“修茲,在我臨死以前。能讓我拉一曲嗎?”
為了分散管家的注意,我努力尋找可以發聲的東西。我發現裝飾架上掛著一把小提琴,於是毫不優豫的取下琴。一陣雜亂的調音後,我不敢多想,拉起一個快節奏的曲子。
我努力歸努力,康絲坦彩卻把一切都毀了,她不停的用眼睛注視徹爾尼的一舉一動。
修茲發現背後有人,回過頭去。
徹爾尼放低姿勢,我趁著修茲槍口挪動的剎那,把樂器丟掉向前撲去,但地上的油料太滑。我發出極大的聲響翻身倒地。
修茲開火,就在此時,徹爾尼撲上前去,和他揪成一團,想要奪下他手上的油燈。
我趴在地上才剛看到蹲在一旁的康絲坦彩,四周頓時明亮起來慘叫聲響起。修茲的油燈落地,地下室霎時陷入一片火海。
“老師,快逃!”
徹不尼似乎沒事,但修茲己成一團火球,痛苦的揮舞手臂,這就是不聽老人言的後果。
我抓住康絲坦彩的手腕,她的腳跛了,大概是中了流彈。
“快逃,莫扎特夫人。”
“頭蓋骨!”
她伸手想抱住木盒,但身體失去平衡,弄翻了桌子,只見盒子掉入火海之中。
“那種東西,隨它去吧。”
我用力拉她,徹爾尼也來幫忙。
“裡面都是火藥。快走!”
“我真想一個人逃走!”
好不容易爬上石階,看到賽蓮站在附近。她用力剝下我著火的上衣,然後拚命揮舞,打滅我長褲上的火苗。
我脫掉滾燙的鞋子,架著康絲坦彩往外跑,這時我不得不感謝她嬌小瘦削的身材。
如果是個胖女人,我大概就無能為力,只能請她自求多福了。
我奮力向前跑,賽蓮也死命拉著康絲坦彩的手腕。這樣做固然減輕了我的負荷,但康絲坦彩卻痛得不停喊叫。
我聽不清她在喊什麼,因為爆裂聲傳出的同時,一股爆風猛力從背後把我推出,使我完全喪失了聽力,我的身體浮在空中,只見庭園的草地朝我飛來,等我發現在飛的不是草地,而是我自己時,我已經以非常難看的姿勢著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