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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在約瑟夫二世駕崩那年出生的。”
“不可能吧,那是十九年前耶。真的嗎?”
“我怎麼知道?他出生的時候我又沒在場觀禮。”
約瑟夫把我們丟給它的烤魚拖到一個角落,在木箱子旁大吃起來。
“看來好像沒有毒。”
“不是每一種毒吃進去都會立刻發作啊!”觀察了二十分鐘左右,我們回到房間。在房門口,我踢到一個法國號盒。
放眼看去,一個頭髮稀疏的男子正坐在我的餐桌前面,努力的切剖著我的真鱒。不知道為什麼,法國號手禿頭特別多。
“啊,老師,打攪了。”
“你似乎現在才弄清楚這是我的房間,葛羅哲斯基。那份大餐是為誰準備的,相信你也心裡有數吧。”
“是啊!不過,吃飯這種事,人越多胃口越好。”他毫不在意的繼續用叉子把魚肉送進嘴裡。
“你吃了沒什麼特別感覺嗎?”
“沒有啊!”
說不定是這傢伙的消化器官異常。神經可能和他一樣不太正常的徹爾尼,也忍不住抓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
“看來應該可以吃。”
“那就好。對了,吹法國號的,你來做什麼?”
“哎呀,老師,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是說我的新樂器來了,您要先睹為快嗎?”
“這個就是嗎?”我打開腳邊的盒子,裡面放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樂器。
“聽說金色法國號吹的泛音特別好聽……不過,你還真有錢,能買這麼高貴的樂器。”
“純金的我當然買不起,這是鍍金的。”
“鍍金?”
“只有表面塗了薄薄的一層金,裡面是黃銅。光這樣,聲音就不一樣了。”
“不過。音階並沒有增加。真可惜,法國號只能發出do、mi、sol幾個好聽的音。真希望他們別只顧音色,多在音程上下點功夫。”
“這可不是我的責任。”
葛羅哲斯基突然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他要跳窗自殺,原來是發現了我書桌下藏的酒。
有一瓶已經被我打開,喝掉了一半。他抓起那瓶酒,拔開木塞。也不管桌上的玻璃杯乾不乾淨,順手倒滿一杯:“有美食怎能沒好酒?”
我一把將杯子搶過來。
“最好還是不要喝酒。這種菜不適合配酒。既然在我家吃飯,就得遵照我的品味。”
他看著我把酒杯從他身邊拿到鋼琴上,無可奈何的聳聳肩。繼續什麼醬汁都不沾,一口接一口把烤魚送進嘴裡。
“你吃真鱒很在行嘛。葛羅哲斯基。維也納人常把這種魚當鱒魚。沾一大堆東西吃。”
“當然,我是瑞士人。”
看得出來,瑞士人在飲食上最講究的是速度。
“這次的曲子很難吹嗎?”
“您作的曲子沒有好吹的,”
“我寫的時候已經儘量克制了。管樂部分還有很多值得修改的地方。只用泛音,是無法作曲的。我正打算寫一個用降E的法國號來演奏B大調的樂曲。”
“您確定您的頭腦沒問題嗎?”
法國號手滿臉苦澀。我看屆時他可能真的會考慮換工作。
“您還是放我一馬。去找別的樂器麻煩吧。您的曲子中法國號用得特別多。卻從來不用伸縮喇叭。”
“去年的交響樂。結尾不是才用過嗎?大體來說,我討厭那種沒辦法漸慢的樂器。莫扎特到頭來也沒有把伸縮喇叭用在交響樂里。”
“莫扎特很討厭長笛。”
“對,因為音程不穩定。不過《魔笛》可是用長笛做主角哦。”
徹爾尼的視線掃過我的耳邊,直直瞪著鋼琴,因為眼神實在太專注。看起來有點呆。
我正想開口問他怎麼了,話還沒出口,頭先順著他的視線扭向鋼琴方向。鋼琴發出一聲不協調的響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偷跑進來的貓咪,掉到鍵盤上,再從鍵盤摔到地板上,然後便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怎麼回事?”葛羅哲斯基用叉子指著地板問。
徹爾尼等他回過頭來,回答道:“他舔了一口酒。”
我原本想笑,但擠不出笑容,反而流露出憤怒的表情,說:“還好你沒喝,葛羅哲斯基,快感謝我救了你一命吧。”
“您、您是說那酒……”
“前些日子從席卡奈達的地下室拿來的。今天趁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在裡面下了毒。”
徹爾尼的表情一點也不輸我。也是滿臉憤怒。
他挑高眉毛,點點頭說:“我們一直注意魚,沒想到毒下在酒里。老師,現在情況很清楚了,不管您喜歡不喜歡,敵人己經把目標對準了您,您已經無路可退了。”
“你倒是挺幸災樂禍的嘛。”
“我想起剛才在咖啡店前和我們擦身而過的男人是誰了。”
“到底是哪裡的魚販?”
“是聖馬克斯公墓的掘墓人。”
我雙手抱頭,開始煩惱要怎樣才能不讓房東發現,偷偷將貓咪的屍體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