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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為什麼離開維也納?”
“表面上是要回琉森師範學校當老師……實際上是因為他兒子捅出紕漏,在維也納待不下去了。”
“他兒子怎麼了?”
“聽說他是維也納大學醫學院的助教,也是菲理斯的好朋友,音樂的造詣更不在話下。大學中有人謠傳菲理斯的妻子懷了莫扎特的孩子。他聽了以後非常生氣,要求和對方決鬥,結果……把對方殺了。雖然是正式的決鬥,可是他殺死的人是貴族的子嗣,事情難以收拾,他只好溜之大吉。”
“和侮辱好友的人決鬥。這種人還真值得敬佩。他現在人在哪裡?”
賽蓮搖頭表示不知。
“找不到。和他父親回琉森以後,就斷了消息。我曾經寫信到琉森給他,也發信到地方政府、師範學校等處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故佛烈德·威漢·歌塔之子,艾伯特·歌塔,已不住在本地。反應非常冷淡。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打探消息的人物,不是不在人世,就是搬到遠方,看樣子只能向住在維也納的人下工夫了。”
“最大的目標,應該是薩利耶里吧。”
賽蓮和徹爾尼特意和薩利耶里的弟子舒伯特結交。舒伯特雖然對老師沒有任何惡意,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因為他極度崇拜莫扎特,他甚至說莫扎特的音樂就是他生存的希望。”
聽了徹爾尼的話,我心中默默贊同舒伯特的觀點。
“不過那個長得像顆小蘑菇的年輕人。不是也非常崇拜你們眼前的這位音樂家嗎?”
“他對您是敬畏多於崇拜。您的音樂氣勢磅碑,比較強烈,和莫扎特風格迥異。”
“我已經儘量寫得悅耳動聽了。”
“作曲方面的爭議,你們還是回去關起門來討論吧,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對了,有關樂譜的事。”
當賽蓮抗議為什麼菲理斯的樂譜必須以莫扎特的名議出版時,其實反應已經出現了。
那是海頓追悼會當天。徹爾尼其實和平常一樣,九點左右就到了劇院,還去總管室和席卡奈達打了個招呼。
然後他在舞台上獨自練了兩小時的琴,正想起身到外面喝個茶,結果發現外面大雨滂沱。於是他走向總管室,想在那兒討杯茶喝,但進去以後,發現總管不在屋內。
徹爾尼決定自己泡茶,於是在總管的桌上找火柴。
這時,他看到窗外來了一輛馬車,兩個男人正把一樣東西往上搬。徹爾尼瞥見那個用大外套包住的東西,因為布料不夠,尾端露出一雙腳,所以確定那是一個人。
接下來又有一個人,因為沒有用布包起來,所以徹爾尼一眼就看出是席卡奈達——他全身癱軟,生死不明。
等馬車啟行後,徹爾尼便衝出劇院,徒步追趕。有好幾次,他幾乎跟丟了馬車,但因雷聲不斷,拉車的馬匹受到驚嚇,前進的速度不快,所以他總算跟著馬車到達了目的地——崔克樂譜行。
兩個人從馬車下來,把包著外套的“行李”搬進去以後,立刻就離開了。這次。徹爾尼沒有跟去,一方面是因為他跟著馬車在雨中跑了一段路。已經筋疲力盡,但主要是他發現樂譜行二樓的窗戶正漫出濃煙。
徹爾尼見狀,立刻從他藏身的屋檐下沖入樂譜行,在樓梯轉角發現崔克倒在那裡。
店裡到處灑著燈油,經人放火後,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徹爾尼將崔克搬到門口,發現他已經一命嗚呼,於是將屍體塞進門邊的低音大提琴盒內。因為他想把屍體運回犯罪的現場。
“為什麼做這麼麻煩的事?”我問。
“光天化日之下。我總不能抬著屍體在馬路上散步吧,而且屍體很重,用低音大提琴的盒子比較好搬,因為下面有輪子。”
“不是,我是說你為什麼要把屍體運回維也納河畔劇院?”
“犯人想要假裝崔克是被燒死的。如果讓他的詭計得逞,我們的計劃就會泡湯。崔克的死,一定和十八年前莫扎特、菲理斯的死有關,所以我要破壞犯人的企圖。我故意把屍體運到劇院的貴賓席,讓大家注意到這件事。等我大功告成,時間己經是中午過後。”
“等一下。崔克是被燒死的,對不對?難道不是店裡失火把他燒死的嗎?”
“不是。他是在劇院被燒死以後,才被搬到店裡去的。”
“可是維也納河畔劇院並沒有發生火災呀。崔克為什麼跑到劇院去也是個問題。”
“您說得沒錯。犯人就是怕人家知道崔克來劇院的目的,以及為什麼會在沒有失火的劇院被燒死,所以才大費周章,把崔克搬到離劇院有一段距離的樂譜行。”
我拍了一下桌子,問:“那你沒有看到犯人的長相嗎?”
“看到啦。”徹爾尼爽快的回答,“而且他非常大意,竟然駕著繪有家族紋章的馬車。那是斯威登男爵。”
“你是說葛德佛利·范·斯威登男爵?”
“沒錯。至於另外一個男的,我就不認識了。”
“那你怎麼把裝著屍體的低音大提琴盒搬去劇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