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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塊頭有。學校上課用的。”
“你是說誰?”我問。
“舒伯特啊,法蘭茲·舒伯特。”
“好極了,就這麼辦。”
“灰泥和顏料就向房東借吧,反正他現在沒心情畫壁畫。”
“我先趕去舒伯特的宿舍。”
賽蓮走了以後,我和徹爾尼到樓下去找繪畫用具。
“貝多芬先生,您要灰泥做什麼?”各斯提搖頭晃腦的對我們講解灰泥的作法,“灰泥的作法呀。是先將石灰岩、白堊土、貝殼等用高溫燒成生石灰,然後後加水作成消石灰,再加上砂、煉瓦,用水攪拌而成。畫壁畫。有趁灰泥沒有干以前著色的濕壁畫法,和幹了以後用膠溶過的顏料塗的干壁畫法。不過,一般畫家很少只用一種,多半兩種並用。你們在做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不敢當。”
雖然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但我們忙著準備灰泥,根本忘了吃飯這回事。這時候,徹爾尼注意到外面的動靜。說:“最好把笛子藏起來,好像有人來了。”
我把各種工具放進廚房,正在為房間家具不多,那麼長一根笛子不知放哪裡是好而煩惱時。徹爾尼打開鋼琴蓋,向我招招手。
門口響起敲門聲。我確認房內該收拾的東西都收好了以後。開門迎客。
“晚安。不知是否打擾您了?”那丹麥人站在門口,身後是他身材瘦削的未婚妻。
“啊!不是聽說你們今晚舉行派對的嗎?”
“剛剛結束。聽說您今天早上去過那間餐廳。”
“對。我去問莫扎特的事。”
或許是為了表示禮貌。尼森將手上提的籃子放在我桌上。
“派對剩下的食物。本來覺得不好意思,但康絲坦彩說空手拜訪更失禮。所以……”尼森不經意的回頭,康絲坦彩對他輕輕一笑。不過在我看來,她只是扯動了一下肌肉。
尼森從籃子裡取出葡萄酒,和一盤紅酒燒牛肉。最近我青菜吃得太少。不過,美食當前,似乎不是抱怨這種事的時候。
“這是‘銀蛇亭’的戴耶做的菜嗎?”
“您不想吃嗎?”
“不。那老闆說,他們店裡的萊絕對沒問題。”
尼森點頭道:“要是您害怕中毒,那我陪您吃。”
“不敢當。我家也沒有足夠的餐具。”
靠著鋼琴站的徹爾尼開口說:“餐廳名叫‘銀蛇亭’,有點奇怪。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蛇是共濟會的標識之一,象徵男人的智慧。《魔笛》一開始就出現了女人用銀槍殺了蛇,就是在表現女人的無知。”
“戴耶也是共濟會員嗎?”
“對。不過他只是基層成員。”
“銀色又代表什麼意思呢?”徹爾尼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在共濟會中,銀色代表女人。其實戴耶原本想取名為‘金蛇亭’,但那樣太露骨,所以就改為‘銀蛇亭’。”
“所以金色應該是男人的顏色嘍。”
“對。”
我和徹爾尼無言的對看了一眼。
“《魔笛》中指定使用金色的笛子,有什麼特殊意義嗎?我是說就共濟會的教義……”
“《魔笛》以二元論的方式來表現,男性代表的是白晝的世界。包括太陽、火、空氣,而女性代表夜晚的世界,像月亮、水、大地等。《魔笛》是用呼吸,也就是用氣發出聲響的樂器,是屬於男性的。”
徹爾尼從身邊取過幾個玻璃酒杯。
“還是不夠。需要我去向房東借嗎?”
“不用客氣。我們吃飽喝足後才來的。”
徹爾尼本來不是那種人家說客套話,他就信以為真的人,但似乎碰到不欣賞的人,他也會變得如此不友善。
只見他拿起一個玻璃杯,注滿葡萄酒,一口氣幹了。我看得心裡暗暗吃驚,但立刻風涼的說:“好像沒有毒耶。”
尼森眉頭稍微皺了一下,旋即又恢復原來冷靜的表情。
“其實我們是有事和貝多芬先生商量。”
“請說。如果需要,我可以清場。”
“不,不必。我希望您的弟子一起聽聽。”
康絲坦彩接過話鋒說:“是有關莫扎特被殺的事,請不要繼續刺激薩利耶里了。”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薩利耶里殺了莫扎特的謠言甚囂塵上,對薩利耶里和我們造成相當大的傷害。我兒子是薩利耶里的弟子。”
——我眼前的婦人顯然平常是罵不還口的類型。但是事關兒子,情況就不同了。
“是法蘭茲·克薩維爾嗎?聽說他正以莫扎特二世之名展露他在鋼琴方面的才華。”
——法蘭茲·克薩維爾是在莫扎特死的那年生的,所以應該和徹爾尼、賽蓮差不多年紀。
“是的。這都是托薩利耶里的福,他經常向社交界推介他,說他是近年來少見的天才。最近萊比錫、柏林的報紙對他都有不錯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