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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在名古屋算是一位大地產公司的董事長。而他展翅離巢也非有其他理想,只是為了離家,才應試數間東京的大學。結果呢!只有在私立的TXX大學取得了候補錄取。
他不在乎是否為候補,只要上得了就是老子的。對獨子范也徹底溺愛的母親,禁不住他的撒嬌,買了這層樓給他。於是他開始了窮學生看到都會想掐死他的奢侈浪費的生活,日子一過就是兩年了。
喔!忘了提到,他的嗜好是車子。
將母親買給他的車子,裝潢得無與倫比,每晚奔馳於東京市中。車子及全身最新名牌服飾,還有從高中時就磨出來的舞藝,這三樣吸引來不少少女們,再加上從各方的雜誌上收集到的玩樂情報,夜夜都是“充實的一晚”。當然,大學課堂的出席次數是屈指可數的。
但是——
如此這般,怠惰又平穩(雖然他本身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怠惰又平穩)的學生生活,而今要陷於破滅的危機了。破滅——活了二十年來,從來就沒想過這名詞會落到自己身上。
一個月前——當他在想著這台車也差不多開厭了,以及如何向母親耍賴多要點零用錢的當時,在半夜遊玩車河的歸途中,他撞了人了。
出事場所就在這附近。那裡街燈原本就少,再加上當晚雨下得很大,視線非常不清楚。還有當時的他也醉得相當厲害。
自己開了多少時速也不清楚。當時也知自己醉了,開車已比平常小心多了。只不過後來看家快到了,才鬆弛了注意力也說不定。直到發現有人正穿過亮著綠燈的斑馬線時,已經來不及了。
尖銳的剎車聲,碰地一個撞擊,轉了一百八十度才停住的車……
夜路上,躺著一個身著黑西裝似的上班族男人身軀。
(怎麼這種時間走在這裡啊!)
他一股想哭的衝動,衝出了車子。
(喂!拜託!老天不要開我玩笑……)
似乎在撞彈下,頭去敲到地面的樣子。血流滿面,頭部變形,一眼即知那男人早已斃命。
他呆立著,讓雨敲打一會兒。酒醉的快意早就消失不見,代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嘔意,讓他非得壓住胃不可。
一點也沒想到要去報警。本能想到的只是如何從這無法辯解的罪中脫逃。
他看了看四周。
半夜三點,沒半個人影。路旁略遠處有些國民住宅大樓,但似乎也沒人聽到車禍聲伸出頭來看。而且幸運地,道上也沒別的來車的燈光。
他快速地將車馳近,把屍體抬入副駕駛座。因為除了頭部外並沒什麼大傷口,所以衣服及車上也沒留下多大的血跡。之後他將屍體丟到附近的樹林內,因為實在沒勇氣將屍體載得更遠了。
回家後他沖個澡——邊鎮定心思邊思考。
從車庫到回屋途中,在電梯前與一位下電梯的女孩擦身而過,或許是自己臉色過於蒼白,她感到稍微異樣地看了他一下——這也不用放在心上。
路面上殘留的血跡,雨水會沖洗掉。等到樹林的屍體被發現,撞車逃逸事件被公布於世時,其中也需一段時間。
他也想過萬不得已時打電話去向母親哭訴,但事情的嚴重性令自己無法開口,因為這是殺了一個人啊!在此之前遇到問題時,母親總會全力地支持幫忙解決,但這事就算她也是……
沾著血跡的衣服及車上的椅套,在那夜已全塞入垃圾袋,當垃圾丟出去了。檢查了停在一樓車庫的車身後,隔日馬上開到離這兒遠遠的地方找修車房,修理凹下去的保險杆。
一星期後,在報上得知那男死屍被發現了。雖然警察的調查方針全然沒指向自己,但連續一陣子他都失眠。屍體因為發現得太晚以及夏日讓它快速腐敗,使得搜查上遭到難題。
所以,他想這下安全了。雖說撞車逃逸的檢舉率相當高,但自己這點倒是非常幸運。
這樣的幸運,使得自己不禁想向向來不信的神感謝。
(可是卻……)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結果卻只是短暫的安心而已。
“撞死人逃跑的罪是很重的喔……”
第七節
時間:八月十六日(星期二)凌晨四點二十分
地點:華廈K廳口前路上
華廈K的廳口位於大樓的東南端。
外側的玻璃門是二十四小時開放,任何人都可隨意進出,但通過大廳,要往電梯及樓梯的通道前,又有一扇門。這門內設有最新的自動上鎖安全設備,不用居住者所持有的卡片鎖匙是打不開的。訪問者要按門旁設置的對講機與住戶通話,讓住戶開門才進得去。
另一個入口是,占一樓一半以上的專用停車場的通用門。這裡也同樣地設有自動上鎖設備,外來者是進不來的。
橫切過相當西洋式庭園的前庭,一條柏油小道直通向一座半拱門。兩根門柱上列滿大紅煉瓦片,而頂端則安著一盞外形似煤氣燈的外燈,造形相當地講究。
離那門不遠的路上,停著一台黑色的馬可二代車。
這輛車在這地點停了五小時以上了。車內,有兩個男人一直監視著大樓。
“啊——啊!這樣還要等多久……”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男人發牢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