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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事了!要不要到醫院看一下?”妙子依舊歇斯底里,剛三丟給她幾句嚴厲的話後,就切了電話。四周安靜極了,一股不快的寂靜,瀰漫在大廳中。
一邊將煙揉熄於菸灰缸——
(個個都在找麻煩——)
剛三如此想。
(真是!個個都在找麻煩……)
現在,快走投無路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啦!最害怕——最該害怕的人是我才對,可是……
連昨晚也一樣,半夜一點了,濱崎佐知還打電話來。她也是和剛三有愛人關係中的一人,剛三讓她在S市開一家酒吧。
“我現在去你那裡,好不好?”從她說話的聲音,就知道喝醉了。
“我現在就去喔!你要寫好讓和樹入戶口的手續。”
和樹是三年前佐知生下的小孩。是你的小孩,她說。最近她直吵著要讓小孩入戶口。
我一定會幫他報戶口的,剛三答應她。實際上那孩子長得也像自己,算算日子,自己也是有數。要是一昧地否認,到時搬上法庭,可就難看了……
到現在還不能替他報戶口,完全是光子的緣故。
他和光子當初也是因愛結合,她又美得超凡脫俗,而對她擁有的靈力也並非不敬重。
但是到後來,擁有一位非凡的妻子對剛三而言,卻變得厭煩又無法忍受。
看著為了教團的“經營”,而到處奔波的剛三,高高在上的她,老是用一種似乎是看一隻可憐動物般的眼神看他。就連他第一次有了愛人時也一樣。她對他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卻一點也沒指定。還有三年前,佐知生下和樹時也一樣……
她的雙眼,老是那麼冷淡,似乎能看穿對方的心底深處。那雙烏黑的眼……
或許這就是後來剛三害怕的原因,所以——
所以,兩個月前的那晚,剛三殺了光子。為了從那雙眼睛中獲得自由,也為了辛苦經營大的教團,可以真正地變成自己的……
光子死後的現在,他是很願意將佐知的小孩報入戶口。只是還得等一些時間,等到這個“淨靈”的儀式結束,正式地成為照命會的教主後……
這個計劃,不知已和佐知講過幾遍了。但醉酒的她卻對他窮追爛打,也不聽勸,馬上就要過來。
“不要再無理取鬧!”這時剛三也發火了,“再鬧,我也不理你,也不認小孩!”
“哼!有什麼了不起!”佐知在醉言中道出自己的猜疑,“你啊!外強中乾,事實上你是怕死了光子。光子真的是自殺死的嗎?是你殺的吧!殺了她,你還是怕她嘛!”
“混帳東西!馬上去關店睡覺!”
“哼!你這是什麼口氣!”
“下要再煩了!”
你去死好了!要掛上電話,時佐知喊了這一句。看樣子是醉得相當厲害,只是歇斯底里到那種程度也不平常。說來自己也有點不對,一激動就說和樹是“也不知道是誰的種”等等的話,也難怪她……
晚上十一點十分。
剛三慢慢地從沙發站起來,換上衣服後,舉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書房。
從書桌中的抽屜取出一封信。這是上個月初,要在這頂樓開始“閉關”前寄到家裡的。
“下一個輪到你!”
只這麼一行,用黑色原子筆和尺畫成極不自然的方正字體。
“下一個輪到你!”這什麼意思?是誰寫了這東西來。
這封信的事,他沒跟任何人提過,也無法說出口。因為能讓他完全信賴的人,以現在的他而言,是沒有的——
兩個月前的那晚,剛三從齊東美耶的屋裡溜出後,即奔向家裡。從這座總部大樓走路回家的話,二、三十分就可到達。如果沒有特別的“儀式”大典,教主是不會在閣樓洋房過夜。光子在晚上應該是會回家的。
原本以為已入睡的光子竟然還醒著,雖然出現這點誤算,但事情卻意外地順利完成。
在一樓廳內,用預藏的領帶勒住脖子……
本來是布置強盜入屋。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打開後門鎖匙,偷出家中的價值之物,丟到河裡後回到美耶住處。他是計劃由他本身去發現妻子的屍體。雖然計劃聽起來很拙劣,但只要美耶肯做證明,絕不會被捕。這點不在場證明設計得巧妙無比。
但是結果卻……
為什麼光子的屍體,會從房裡消失?——會是沒死嗎?還是昏死過去又醒過來?不可能的!……不對,如果如此,那她為什麼又會躺上境川鐵橋前的鐵軌上?為什麼……?
知道答案的人,或許是寫這封信的主人吧!那麼,“下一個輪到你”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要擔心的也太多,還有要應對的問題也多得煩人。
剛三心情黯淡地將不具名的來信連信封一起捏縐,丟入紙層籠。
(總之,首先是今夜。)
他說給自己畏怯的心聽。
第三節
時間:八月十五日(星期一)晚上十一點五十分
地點:“御玉神照命會”總部大樓大廳服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