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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路克說,“一連串的噩運往往跟某個人的出現有關。”
“對,對,那是個有典故的老故事,可是我想附近並沒有出現過生人——我是說特別引人注意的生人,而且我也沒聽說有人有這種感覺。不過當然啦,也許我不可能聽到。好了,我想想看,最近去世的有漢伯比醫生和可憐的拉薇妮亞·平克爾頓。漢伯比醫生是個好人——”
布麗姬插嘴道:
“菲仕威廉先生認識一些他的朋友。”
“真的?真令人惋惜。一定有很多人替他難過,他的朋友很多。”
“可是他一定也有些仇人。”路克說,“我只是聽我朋友這麼說。”
魏克先生嘆息道。
“他一向直話直說,可以說做人並不十分技巧吧。”他搖搖頭,“這樣當然會得罪人,不過他的確受到很多窮人的愛戴。”
路克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我一直覺得一個人死了,總有某一個人會因此得到一些好處——我指的不光是金錢方面。”
牧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了解你的意思。對,訃聞上說人人都為死者難過惋惜,事實上恐怕不見得。就拿漢伯比醫生的死來說,他的對手湯瑪斯醫生的地位當然會改善不少。”
“為什麼呢?”
“我相信湯瑪斯是個很能幹的人,漢伯比醫生也一直這麼說,可是他在這裡發展得並不很順利,我想主要是受到漢伯比對人的吸引力的影響。比較起來,湯瑪斯就遜色多了,病人對他根本沒什麼印象。我想他也很擔心這一點,這一來反而更糟,他變得更緊張、更木訥。其實我早就發現一件事,你越是泰然自若,沉著應對,就越受人尊敬。我想他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新的信心。他和漢伯比的意見一向不同,他完全採用新的醫療方式,漢伯比卻寧可用老法子。他們之間爭執過很多次——不過我想這方面我不應該再多說了。”
布麗姬溫和清晰地說:
“可是我相信菲仕威廉先生一定想多聽聽你的意見。”
路克不解地迅速看了她一眼。
魏克先生懷疑地搖搖頭,然後又微笑著用不贊成的口氣說:
“人實在太愛管別人的閒事了。若絲·漢伯比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難怪湯瑪斯醫生會迷戀上她。漢伯比的看法當然可以想像得到,那女孩太年輕,而且一直住在這個小地方,沒什麼機會碰見別的男人。”
“他反對?”路克問。
“徹底反對,說他們都太年輕了。年輕人當然不愛聽這一套,所以兩個男人彼此都冷若冰霜。可是湯瑪斯醫生確實對他對手的意外死亡很難過!”
“惠特費德爵士告訴我是敗血症。”
“對——只是一點點劃傷引起的感染。做醫生的往往要冒很大的危險,菲仕威廉先生。”
“的確是。”路克說。
魏克先生忽然說:
“我實在扯得太遠了。”又說:“我恐怕成了長舌老頭了。我們剛才是談到最近本地有哪些人去世,對吧?有拉薇妮亞·平克爾頓——她最熱心贊助教會了,還有那個可憐的女孩愛美·季伯斯,這也許可以給你一點線索,菲仕威廉先生。你知道,有些人懷疑她可能是自殺,這方面有些很可怕的儀式。她有個姑姑——我想恐怕不怎麼和善可親,也不大喜歡她侄女,不過很愛說話。”
“那倒很有用。”路克說。
“還有湯米·皮爾斯——他曾經參加過唱詩班,是個很好的高音——聲音非常甜美,可是其他方面就不大可愛了。所以我們最後只好請他離開,免得其他男孩受他影響變壞。可憐的孩子,恐怕大家都不太喜歡他。我們本來替他在郵局找了份工作,可是後來被開除了。他也在艾巴特先生那裡做過一陣子事,可是很快又被開除了——聽說是跟什麼機密文件有關的事。後來他又在愛許莊園待過一段時間——是吧,康威小姐?在花園裡幫忙,但是他實在太沒禮貌,惠特費德爵士只好解僱他。我真替他母親難過——她是個很有修養,很勤勞的女人。韋恩弗利小姐好心地替他找了些擦窗戶的臨時工作,惠特費德爵士本來反對,最後總算答應了。其實,要是他當初不答應就好了。”
“為什麼?”
“因為那孩子就是因此死的。他在擦圖書館——你知道,就是那幢舊的大房子窗子的時候,大概是調皮地想在窗檻上面跳舞什麼的,一不小心失去平衡,要不然就是頭昏,掉了下來。真讓人看了難過!摔下來之後就一直沒有清醒,送到醫院幾小時就死了。”
“有沒有人看到他掉下去。”路克很有興趣地問。
“沒有,他在擦花園那邊的窗戶,不是前面這邊。據估計,他跌下來之後大概半小時才被人發現。”
“是誰發現的?”
“平克爾頓小姐,就是我剛才說前些日子過馬路不幸被汽車撞死的那位女士。真可憐!她覺得非常不安!碰到這種事實在讓人很不舒服!她獲准到花園采一些植物,結果發現那孩子跌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