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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事實上就是因為爹——不大喜歡喬佛瑞。”
“他們彼此很敵視?”
“有時候好像是。當然啦,爹是個有點頑固的老可愛。”
“我想他一定很喜歡你。不願意失掉你吧?”
若絲表示沒錯,但是她的態度似乎仍然有所保留。
“不只是這樣?”路克追問,“他根本就不希望你嫁給湯瑪斯?”
“是的,你知道,爹和喬佛瑞在某些方面實在很不一樣,所以免不了發生衝突。喬佛瑞很有耐性,可是他知道爹不喜歡他,所以態度就更保守,更害羞,這麼一來,爹就更沒辦法了解他了。”
“偏見是很難抗拒的。”路克說。
“可是實在太不合理了!”
“令尊沒有提出理由?”
“沒有,根本就找不出理由嘛!我是說,他根本找不出反對喬佛瑞的理由,只能說他不喜歡他。”
“‘我不喜歡你,費爾醫生,理由嘛,連我也說不出。’”
“一點都沒錯。”
“他抓不到什麼缺點?我是說,你的喬佛瑞既不喝酒也不賭馬?”
“不,我想喬佛瑞甚至連德貝馬賽是哪一匹馬獲勝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路克說:“我知道,我敢發誓我德貝賽馬那天在艾普孫看到他。”
有一會兒他真擔心,不知道自已有沒有向她提過,他是德貝賽馬那天才回到英格蘭的,不過若絲一點也沒起疑心,馬上答道:
“你說在德貝看見喬佛瑞了?喔,不可能,他走不開。那天他幾乎一整天都在亞虛渥替一名難產婦女接生。”
“你的記憶力真好!”
若絲笑著說:
“他告訴我,那家人替嬰兒取了一個小名叫裘襲比所以我特別記得。”
路克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若絲又說:“不管怎麼樣,喬佛瑞從來不去看賽馬,否則他會煩死。”
頓一頓,她又換了個聲調說:
“不進來坐嗎?媽一定很高興見見你。”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進門之後,若絲帶他走進一間只剩一點夕陽餘輝的房間。一個女人有點奇怪地縮成團坐在搖椅上。
“媽,這位是菲仕威廉先生。”
漢伯比太太伸手和他握握,若絲一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很高興看見你,菲仕威廉先生。若絲說你有些朋友多年以前認識先夫?”
“是的,漢伯比太太。”他並不情願向一個寡婦再說一次謊,可是實在沒別的辦法。
漢伯比太太說:
“要是你見過他就好了,他是個好人,也是個了不起的醫生。光是靠他的人格力量,就救活了很多別人認為沒希望的病人。”
路克溫和地說:
“我來了以後,曾經聽過很多關於他的事。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念他。”
他無法完全看清漢伯比太太的臉,她的聲音很單調,可是越是這洋,越顯得她仿佛極力想隱藏什麼。
她忽然意外地說:
“這是個邪惡的世界,菲仕威廉先生,你明白嗎?”
路克有點驚訝地說:
“是的,也許是吧。”
她堅持問道,“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呢?這一點非常重要。到處都是邪惡,人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才能對抗邪惡!約翰就是這樣。他知道這一點,總是站在正義那一邊。”
路克溫和地說:
“我相信一定是。”
“他知道這地方有些什麼邪惡。”漢伯比太太說。他真的知道……”
她突然哭了起來。
路克喃喃道:“對不起——”
她忽然又恢復了自製。
“請原諒我,”她伸出手,他握了握,“有空一定要來看我們,”她說,“若絲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她。我覺得令嬡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漢伯比太太。”
“她對我很好。”
“湯瑪斯醫生真幸運。”
“嗯。”漢伯比太太鬆開他的手,聲音又變得平板起來,“我也不知道,一切都好難。”
她緊張地扭動著身軀站在昏暗的夕陽餘暉下,目送路克離去。
回家途中,路克不停地回想著和她談話的內容。
湯瑪斯醫生德貝賽馬時大半天都不在衛棲梧,他是開車走的。衛棲梧離倫敦三十五英里,他說是去接生,是真話嗎?有沒有隱瞞什麼?路克想,這一點應該可以證明。他又想到漢伯比太太。
她一再重複的那句話——“到處都是邪惡的事”是什麼意思呢?
只是因為她丈夫的死使她緊張過度嗎?或者真的有什麼事不對?
或許,她也知道些什麼?知道漢伯比醫生生前知道的事?
“我一定要往下查,”路克自語道,“一定要繼續查下去。”
他下定決心把腦筋從他和布麗姬之間的事上收回來。
十三 韋恩弗利小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