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埃勒里用他的長胳膊溫柔地抱住父親的肩膀:“上床去吧,你這個老騙子!”他大笑道。
第三部
“一個好的偵探是天生的,而不是塑造的。像所有的天才一樣,他不是一個經過精心培養的警察,而是來自於整個人類。我所知道的最令人驚異的偵探是一個又髒又老,從未離開過叢林的巫醫……真正的大偵探的特殊天賦在於他能把不可動搖的合乎邏輯的規則應用於:對案件異乎尋常的觀察力上和對人的意圖的了解以及對人心的洞察力上。”
——摘自《獵人手冊》作者:小詹姆斯·雷迪克斯
第十四章帽子在哪裡出現
九月二十七號星期四,在羅馬劇院案發的第三個早上,警官奎因和埃勒里提前一小時起床,匆匆穿上衣服,湊合弄了點填肚子的早餐,迪居那不情願地瞧著他們:他從床上被整個兒拽起來,穿上莊重的衣服,顯得他像個奎因家族中的成功人士。
他們正嚼著索然無味的薄煎餅時,老頭要求迪居那接通路易斯·潘澤的電話。過了一會兒警官在電話里溫和地說:“早上好,潘澤。請原諒我這麼早把你從床上拉起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潘澤嘟囔了一句夢囈般的保證。
“你能馬上到羅馬劇院來一趟,給我們開開門嗎?”老頭繼續說,“我告訴過你,停業的時間不會太長,現在看起來可以利用觀眾調查這個案子。我不能確定劇院什麼時候能重新開放,但是今晚你是不可能安排演出了——我能指望你幫忙嗎?”
“太棒了!”潘澤極其熱切的聲音在電話線中傳過來,“你想要我馬上到劇院嗎?我會在半小時之內趕到——我還沒起床呢。”
“很好。當然,潘澤——還不能允許任何人過去。用鑰匙開門之前,請在人行道上等我們,別告訴任何人——我們將在劇院好好談談……等一下。”
奎因警官把話筒放在胸前,不解地看著正忙做手勢的埃勒里。埃勒里撮著嘴唇拼出一個名字,老頭贊同地點點頭,又繼續打電話。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潘澤。你能否找到那個和善的老婦人——菲利普斯夫人?我們想儘快和她在劇院見面。”
“當然,警官,只要有可能。”潘澤說。
“好,那就先這樣吧。”警官說完後把話筒放回了原處,搓了搓雙手,從衣兜里掏出鼻煙盒,“啊哈!上帝保佑沃爾特爵士和所有那些為了骯髒的菸草事業而奮鬥的吃苦耐勞的先驅們!”他暢快地吸了一口,“就一分鐘,埃勒里,然後我們就出發。”
他再一次拿起話筒給偵探總部打電話,發布了一些愉快的命令,又重重地把電話放回桌子上,催促埃勒里穿上外套。迪居那以一種哀傷的表情看著他們離開:他常常向警官懇求允許他和奎因一家到紐約去。警官對處於青春後期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對此從來都是拒絕。迪居那更多地把他的保護人視為石器時代看著他的護身符的人,他不得不接受並希望有一個更幸運的未來。
這天陰冷潮濕。埃勒里和他的父親向百老匯和地下通道走去的時候豎起了外套領子。他們兩人都異常地沉默,但是臉上呈現出熱切期望的表情——不同尋常的相似而又如此的不同——預示著一個令人興奮的、初露端倪的一天。
兩人輕快地沿著第四十七街朝羅馬劇院走去。清晨的百老匯細長的大街上寒風陣陣,一個穿著土褐色外套的男人懶洋洋地站在羅馬劇院關著的玻璃門前的人行道上,另一個人則舒服地斜靠在高高的鐵柵欄上,鐵柵欄切斷了由大街延伸過來的左邊的小路。路易斯·潘澤站在劇院大門前和福林特交談,他矮胖的身影清晰可見。
一見奎因父子來了,潘澤興奮地上前與他們握手。
“啊,啊!”他喊著,“禁令終於要被取消了!……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太高興了,警官!”
“哦,還沒有被取消呢,潘澤,”奎因警官微笑著,“你拿鑰匙了嗎?早上好,福林特。”
潘澤拿出一大串鑰匙,打開大廳中間的門。四個人魚貫而入。膚色黝黑的經理搜尋到內門的鎖,最後設法打開它。劇場樓下正廳黑暗的樂池豁然凸現在他們面前。
埃勒里發抖了:“可能除了大都會歌劇院和提圖斯(Titus)的陵墓,這是我所進過的最陰森的地方。適合做親愛的死者的陵墓……”
氣氛越發沉悶。
警官咕噥著把兒子推進黑暗的樓下樂池:“別胡扯!你會嚇著我們的。”
匆匆走在前頭的潘澤打開了總電閘,在燈光的照射下,觀眾席現出更熟悉的輪廓。沒有埃勒里想像的那麼稀奇古怪。一排排的座位用灰塵遍布的防水布覆蓋;黑暗的陰影從已經布滿灰塵的地毯上疾馳而過;空蕩蕩的舞台後部裸露的石灰白牆在紅色長毛絨的海洋里形成了一個醜陋的斑點。
“那些防水布,”警官對潘澤抱歉道,“必須得捲起來,我們要親自搜索樂池。福林特,把外面那兩個人帶來,拜託。他們可能也想賺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