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當老警官微笑著轉向維利時,埃勒里不耐煩地動了動,張開嘴想說什麼,又想了想,最後悄悄地往後退了退,走開了。
“好吧,托馬斯,”警官嘆道,“我們看看這傢伙吧。”
他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膝蓋跪在最後一排和前一排之間的空隙處。除了頭上的固定架反射的星星點點的光亮之外,地板附近的狹窄的空間非常黑。維利舉著手電蹲在警官的身邊,把手電的光束定在屍體上,並隨著警官手的移動而移動。警官默默地指了指襯衫前襟惟一的一個棕色的斑點。
“血?”維利說。
警官小心地弄了弄襯衫,然後說道:“沒有比威士忌更危險的了。”
他的手在屍體上快速移動,摸了摸心臟,又查了查領口鬆動的脖子的部位。他抬頭看著維利。
“看著像是中毒,好了,托馬斯。請斯圖加特醫生來見我,好嗎?普魯提來這兒之前我想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維利快速地發布了命令,不一會兒,一個身穿晚禮服的中等身材的男人跟著一名偵探走了過來。這位男士皮膚光潔,嘴唇上面留著不算太密的黑鬍子。
“他來了,警官,”維利說道。
“啊,好的。”警官抬起頭,“你好,大夫。我聽說屍體一發現就請您做了檢查。我沒發現明顯的死因,你的意見呢?”
“我的檢查也很倉促,”斯圖加特醫生謹慎地說,手指撫弄著緞子翻領,好像那裡有瑕疵似的,“在這種黑暗和嘈雜的條件下,我一開始也無法辨出非正常死亡的現象。從面部肌肉來看,好像是死於心臟病,可仔細檢查會發現面部青紫,這種光線下也很清楚是吧?結合口腔里的酒味可以斷定是酒精中毒。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既不是被槍殺的,也不是被刺死的。我還檢查了他的脖頸……衣領是我解開的……可以肯定他也不是被勒死的。”
“非常感謝,大夫,”警官微笑著說,“哦,還有,”斯圖加特醫生嘟噥著轉過身去的時候,警官說道,“你認為他會是甲醇中毒嗎?”
斯圖加特醫生立即回答道:“不可能。這人死於一種威力更大、見效更快的藥物。”
“你能確切地說出死於哪種藥物嗎?”
這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斷然答道:“非常抱歉,警官,你不能要求我說的更精確了,你看這種環境……”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轉過了身子。
警官笑著彎下腰又繼續他的工作了。
蜷縮在地上的屍體並不好看。警官輕輕地拿開了擋著臉的胳膊,仔細觀察那張扭曲的臉。然後他又看了看座椅下面,什麼也沒有。不過,椅子背上卻隨隨便便地搭著一件黑色的絲織斗篷。警官的手在死者衣物的口袋裡掏著,掏空了外衣和斗篷的所有口袋。他又從衣服內部的口袋裡掏出了幾封信和一些信紙,然後又檢查了一下內衣和褲子口袋。他把所有的東西分成兩堆,一堆是信件和信紙,另一堆是硬幣、鑰匙等零零碎碎的東西。他在褲子後面的兜里還發現了一隻印有M.F.字樣的銀制長頸瓶。他用手握著瓶頸,仔細檢查瓶子的發亮的外表,好像在尋找指紋。然後他搖著頭,非常小心地用一塊乾淨手絹把瓶子包好,放到了一邊。他把一張印有“左1132”字樣的藍色票根悄悄地揣進了自己的內衣口袋。
警官沒有再親自檢查其他的東西,他用手迅速地摸了摸死者的內衣和褲管。然後他又掏了掏大衣口袋,低聲對維利說:“哎,哎,托馬斯,可發現好東西了!”他拿出了一個小巧的、鑲嵌著水晶的女用小包。
他沉思著在手裡轉動這個小包,打開拉鎖著了看,從裡面拿出了一些女人用的東西。那裡面裝了管口紅,還有一個小卡片盒。過了一會兒,他又把所有的東西放了回去,把小包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警官從地上撿起了那些紙,迅速地掃了幾眼。當他看到最後一頁時皺了皺眉,那是一封信的開頭。
“聽說過蒙特·費爾德嗎,托馬斯?”他抬起頭問道。
維利咬了咬嘴唇說:“聽說過。他是這城裡最能騙人的律師。”
警官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哎,托馬斯,這位是蒙特·費爾德。這是他留下的。”
“普通警察的職責就是這樣,”埃勒里的聲音從他父親的身後傳了出來,“像蒙特·費爾德這樣的壞東西死了都得小心取證,真怕你感染上真菌。”
聽兒子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來,仔細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又吸了一口鼻煙說:“埃勒里,兒子,你不用當警察。我可不知道你還認識費爾德。”
“我和這位先生談不上親密,只是在巴台農俱樂部見過他。從我聽說過的有關他的風言風語我覺得可不該讓他在法律界混。”
“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再討論他的罪狀吧,”警官嚴肅地說,“我恰巧知道一些他的事,可沒一件是好的。”
在他轉過身正準備走時,埃勒里好奇地盯著屍體和座椅,慢吞吞地說:“有什麼東西被移動過了嗎,爸爸,有嗎?”
警官轉過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聰明的問題,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