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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可是假定平坂是從寺廟的地板下爬出去的話,就應該渾身上下都是泥土和蜘蛛網。難道沒有人看見他嗎?”
“現在呀,只有住在寺廟對面的、一位原陸軍少將說,昨晚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聽到有汽車的聲音。可是這和本案有沒有關係,我看還值得考慮。現在好象到汽車出租公司問去了。就是關於汽車的事,大概一會兒就會明白的。”
“寺里的方丈,難道沒有聽到汽車的聲音嗎?如果耳背的話……哎,陸軍少將是個什麼人?”
“好象是個叫什麼吉川的吧?沒和他打過交道,不知道怎麼樣。”
“平扳那人是不是專門經營輸出古代美術品和古董的?”
這時,我插了一句。英一瘦瘦的下巴上下動了動,算是回答“有這種說法。警察似乎認為外祖母和平坂約定要進行茶壺的交易,於是來到防空洞。而後平坂殺了外祖母,奪了茶壺逃掉了。”
“老奶奶和平坂認識嗎?”
“我完全不那麼認為。爸爸媽媽也說他門倆人之間不曾見過面。”
“你和他認識嗎?”
哥哥突然直視著英一的臉,英一似乎哆嗦了一下,“你說我和他認識嗎?”
“平坂或者是清子夫人。”
“不認識。兩人都不認識。”
“那麼說,我和妹妹頭一次到你們家來時,在門前相見是初次見面嘍?”
“門前?啊,是有那麼一回事。也不能完全說是初次見面吧。以前曾見到過。可是,這與你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和我們毫無關係。我只不過問問而已,那麼你本人是否象警方所說的那樣,認為平坂是殺人犯呢?”
“我?很遺憾,我不具備你那種推理能力,再見!”
英一說完,頭也不回地回家去了。這時,一個人影從門那邊過來,手裡拿著一疊紙。
“是百合。”
我和哥哥趕快蹲在門內側的丁香樹叢後。百合從我們面前走過,出了大門。當我追到牆外的拐角處,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時,她險些要跳起來。她因為埋頭沉思地走著,所以沒有覺察到我們走近她。
“怎麼樣?”哥哥平靜地說,“關於那樁丟失事件,不能跟我們談點什麼嗎?”
令人吃驚的是,她居然非常爽快地點頭同意了。
“我也不太清楚那隻戒指究竟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它不見了?”
“星期五,我從學校回來之後。那隻戒指連盒子放在一個精緻的木箱的抽屜里,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見了。”
“抽屜的鎖呢?”
“沒有鎖。可是那箱子的結構非常複雜,不知道開法的人,除非把箱子弄壞,不然取不出裡面的東西。可是箱子一點兒也沒壞。”
“知道開法的都是誰?”
“除了我以外,我想再沒有人知道了。那箱子是死去的父親留給我的。開法我沒教給任何人。”
“除了戒指外,沒有不見別的東西嗎?”
“嘿,就是戒指。噢,對了,還不見了一隻脫毛雪花膏的空罐。我倒沒發現,剛才刑警問我看見過那個罐沒有時,我感到很驚奇。”
“那是你的罐嗎?當然,也許你已經告訴刑警了。”
“不,沒有。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罐是在哪兒發現的,但是我不願意被人不明不白地懷疑。”
“可是,正因為是你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更應該老老實實地說出來,難道不是那樣嗎?你們家裡的人,要是有誰想起那是你的罐的話,很難保證不說出來。這麼一來,你反而被動了。”
“不會的。我使用脫毛雪花膏是瞞著他們的。除了死去的祖母。而且空罐子是放在衣櫃裝內衣的抽斗最下面的。”
“可是,事實上不是有人把空罐拿出來了嗎?否則就是說,你的空罐現在還在襯衣下面,而那個罐子又是另外的。是嗎?”
“不,那肯定是我的。我回房間看過,空罐不見了。”
“是嗎?要是有那樣的怪事的話,當然應該講出來。第一,象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想要騙過有經驗的刑警的敏銳眼睛是不可能的。現在也許他們已經懷疑你了。”
“那也絕對沒關係。”
百合非常自信而乾脆地說。
“我早在好幾年前就開始磨鍊自己,不讓內心世界表現出來。不論在誰的眼前,都絕對不會讓人抓住尾巴。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可怕的自信。”
哥哥苦笑著自言自語。百合用嘲弄人的冷冰冰的調子說:“你大概會認為這是一個奇怪的姑娘吧。可是,你也把自己置於這些對你既不疼愛、也不理解的冷酷的人當中,長年生活一下試試看。就是你,肯定也會變成這樣。也就會不願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個角落敞露給那一人。”
“那是你的偏見,百合。”哥哥和藹地安慰她。
“姑父和姑媽非常關心你。這一點,就連我這旁觀者也看得很清楚。當然啦,無論如何都很難做到親生父母那樣。可是,希望他們做到那一步,也未免有點太苛刻了。還有,死去的老奶奶不是恨不得把你放進自己眼裡那樣疼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