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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樣東西,大概能幫你,”等埃蒂出來,卡倫說。老兄弟閃身走進旁邊的房間,不一會兒拿出一個棕色的藥瓶,裡面有三個藥片。他把藥片倒進埃蒂手心,說,“這是去年冬天我在冰上摔斷鎖骨後開的藥剩下來的。羥考酮,它叫。不知道有沒有過期,不過——”
埃蒂臉色一亮。“羥考酮,啊?”還沒等約翰·卡倫答話,他就一口把藥片吞了進去。
“你難道不要喝點兒水嗎,小伙子?”
“不用,”埃蒂興奮地嚼著藥片。“我搞得定。”
壁爐邊的方桌旁立著一個玻璃櫃,裡面整齊地排列著棒球,埃蒂走過去湊近一看。“噢上帝啊,”他大叫起來,“你居然有梅爾·帕諾簽名的棒球!還有萊弗提·格洛!真他媽的!”
“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卡倫拿起菸斗,答道。“你再看看頂上那層。”他從邊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撮阿爾伯特王子牌的菸草,塞進菸斗。他瞥見羅蘭正盯著他。“你也抽菸?”
羅蘭點點頭,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一片菸葉。“也許我可以自己卷一隻。”
“哦,我的招待可會比這個好,”卡倫說完又離開了房間。裡面是一間書房,還沒儲藏室大。儘管擺放的書桌算得上迷你型,卡倫還是得側著身子才能走進去。
“真他媽的,”埃蒂看著卡倫說的那個棒球。“竟然是貝貝·魯斯的親筆簽名。”
“嗯哼,”卡倫回應道。“而且在他加入紐約揚基隊之前,揚基的簽名我還看不上呢。那時魯斯還在為波士頓紅襪隊效力……”他突然打住。“在這兒,我就知道我還有。我媽媽常說,可能有些陳,不過總比沒有的好。給你,先生。我侄子留在這兒的,不過反正他也還沒到能抽菸的年紀。”
卡倫遞給槍俠一盒裝滿四分之三的香菸。羅蘭若有所思地來回翻轉煙盒,指著盒子上的商標問道:“圖上畫的是單峰駝,不過上面寫的不是這個詞,對不對?”
卡倫對羅蘭笑笑,有些謹慎,有些好奇。“不,”他答道。“那個詞是駱駝,不過意思都一樣。”
“哦,”羅蘭努力表現出明白的神色。他抽出一根香菸,仔細打量了濾嘴一番,最後把菸草那頭兒放進嘴裡。
“不,反過來,”卡倫連忙提醒。
“真的?”
“當然。”
“上帝,羅蘭!他竟然還有巴比·多爾……兩個泰德·威廉士簽名的球……一個強尼·佩斯基……一個弗蘭克·梅爾隆……”
“這些名字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是不是?”約翰·卡倫問羅蘭。
“嗯,”羅蘭說。“我朋友……謝謝你。”他接過卡倫遞過來的火柴,點燃香菸。“我朋友好久沒回來了。我猜他一直很牽掛這一切。”
“上帝啊,”卡倫感嘆。“時空闖客!我家裡來了時空闖客!簡直不敢相信!”
“怎麼沒有杜威·伊文斯?”埃蒂問。“你沒有杜威·伊文斯簽名的棒球。”
“什麼?”卡倫反問,帶著濃重的緬因口音。
“哦,也許他們這時還沒開始這麼叫他,”埃蒂幾乎是自言自語。“德懷特·伊文斯呢?那個右翼手?”
“噢。”卡倫微微頷首。“我只收集最棒球員的簽名,難道你不知道嗎?”
“杜威絕對出類拔萃,相信我,”埃蒂說。“也許現在他還沒有資格進約翰·卡倫的名人堂,但是再等幾年,等到一九八六年。順便說一句,約翰,同是棒球迷,我想告訴你兩個詞,想聽聽嗎?”
“當然,”卡倫回答。他發這兩個字的方式和卡拉人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羅蘭深吸了一口香菸,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皺起眉頭,仔細打量起手裡的香菸。
“羅傑·克里門斯,”埃蒂說。“記住這個名字。”
“克里門斯,”約翰·卡倫重複了一遍,一頭霧水。這時在基沃丁湖的對岸,更多警車鳴笛尖嘯而過。“羅傑·克里門斯,好的,我記住了。他是誰?”
“你會想要他的簽名的,就放在這兒,”埃蒂邊說邊敲了敲柜子。“也許就放在貝貝·魯斯的同一層。”
卡倫眼睛一亮。“透給我點兒消息,小伙子。紅襪隊最終到底贏沒贏?他們有沒有——”
“這根本不是香菸,不過是些混濁的氣體,”羅蘭責備地看了卡倫一眼。那種眼神如此不像羅蘭,把埃蒂逗笑了。“根本毫無味道可言。這兒的人真的就抽這個?”
卡倫把香菸從羅蘭指間抽出來,掐掉濾嘴,又遞還給他。“現在再試試,”他說完又轉向埃蒂。“啊?我剛剛幫你們脫離了險境,所以你欠我一個人情。到底有沒有拿到冠軍?至少到你的年代為止?”
笑容從埃蒂臉上隱去,換上頗為嚴肅的表情。“如果你真想知道,約翰,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真的想嗎?”
約翰吐了口煙,沉吟了一會兒,答道,“不想。知道了就沒意思了。”
“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兒,”埃蒂顯得有些興奮。約翰給他的藥片開始起作用,他覺得興奮了起來。有點兒。“你一定要活到一九八六年,會有大驚喜。”
“是嗎?”
“絕無虛言。”說完埃蒂轉身對槍俠說。“我們的包袱怎麼辦,羅蘭?”
直到此刻,羅蘭才想起這回事兒。他們的所有家當,包括埃蒂從圖克的百貨店買的小刀,和羅蘭的舊雜物袋,那個在時間的另一端他父親送給他的小袋子,都在進雜貨店店門前,具體說,是在被扔進店裡之前,扔在了外面。槍俠隱約感到,他們的包袱現在還應該躺在東斯通翰姆雜貨店門前的地上,但他也記不太清了;當時他一門心思就是怎麼讓埃蒂和自己在被那些傢伙的來復槍轟掉腦袋之前脫離險境。想到長久以來陪伴他們的物品已經在吞噬了雜貨店的大火里付之一炬,他心裡不禁一抽,但這樣的結局總比落到傑克·安多里尼手裡要好。瞬間,羅蘭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生動的場景,他的舊雜物袋掛在安多里尼的皮帶上,就像一隻菸袋(或者更像敵人的頭骨),來回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