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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堅持下去,一心一意,我一定會看見玫瑰,他邊按電梯按鈕邊暗自鼓勁。我知道這一點……而且我也會看見他。
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極度渴望,這渴望強烈得幾乎變成了狂喜。
三分鐘以後,他走出了他迄今為止一直生活的公寓。他停了一下以後向左拐彎。這樣的選擇感覺並不偶然,而且的確也是。他正向東南方走去,沿著光束的路徑,又重新踏上先前被打斷的旅程,向黑暗塔進發。
7
埃蒂給了羅蘭那把未完成的鑰匙之後兩天,三個旅行者——又熱又累,渾身大汗——艱難地穿過一片矮生灌木和倒地枯木錯綜交雜的樹林。在兩旁密密匝匝互相交織的枯木下,他們第一次發現兩條一前一後的小徑。埃蒂仔細研究了一會兒,得出結論它們實際上是被遺棄很久的公路。灌木和矮樹像芒刺一般亂糟糟長在公路兩旁,遮住了路面。兩條小徑雖然雜草叢生,但仍舊可以辨認出的確是以前的車轍,任何一條的寬度都足夠讓蘇珊娜的輪椅通過。
“哈利路亞!”埃蒂大叫。“我們應該喝一杯慶祝一下!”
羅蘭表示同意,解下圍在腰問的皮革水袋。他先把水袋遞給坐在他背上馬鞍里的蘇珊娜。埃蒂的鑰匙用皮繩拴住,掛在羅蘭的脖子上,在襯衫下隨著他的動作滑動。蘇珊娜接過水袋,喝了一大口水,然後遞給了埃蒂。他喝完水後開始展開她的輪椅。他現在都有些痛恨這個笨重頑固的裝置了,它就像鐵錨一樣總在阻撓他們前進。除了一兩條輪輻斷了以外,輪椅狀況還不錯。埃蒂曾經想過把這鬼東西扔掉,但現在看來它可能還能派上些用場……至少暫時可以。
埃蒂幫蘇珊娜離開馬鞍,在輪椅上坐好。她手掌抵住腰部,伸了個懶腰,高興地做了個鬼臉。埃蒂和羅蘭都聽見她舒展身體時脊椎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前方,一頭看起來像浣熊與旱獺雜交的動物大搖大擺地穿過樹林。它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鑲著金色邊框的眼睛瞪得滾圓,長著堅硬鬍鬚的拱嘴咧了一下,仿佛在說哼!了不起!然後又慢悠悠地穿過公路,直至消失。埃蒂最後一眼看見了它的尾巴——又長又卷,就像長滿毛的彈簧。
“那是什麼,羅蘭?”
“一頭貉獺①『註:貉獺,billy-bumbler,史蒂芬·金的生造詞,在書中也以bumbler形式出現,是指一種浣熊、旱獺和達克斯獵狗雜交產生的動物。毛皮黑灰相間,眼睛四周長著金毛。它們會像狗那樣搖尾巴,但要比犬類更聰明。在世界轉換之前,每個領地的城堡里都養著一些貉獺,還可馴來牧羊。它們與人一起生活時,會鸚鵡學舌講人話,但只有低級的語言能力。』。”
“能吃嗎?”
羅蘭搖搖頭。“又硬又酸,我寧願吃狗肉。”
“你吃過嗎?”蘇珊娜問。“我是說,狗肉?”
羅蘭點點頭,但是沒有細說。埃蒂想起以前保羅·紐曼電影裡的一句台詞:對,女士——吃它們的肉,像它們一樣生活。
小鳥在林問歡快地啁啾,公路上吹過一陣清風,埃蒂和蘇珊娜同時感激地迎風仰起臉,然後兩人對視一下,都笑了起來。埃蒂再次對她非常感謝——愛上一個人會很可怕,但也會很美好。
“這條路是什麼人造的呢?”埃蒂問道。
“很久以前的人。”羅蘭回答。
“那些造出之前我們找到的杯碟的人嗎?”蘇珊娜問。
“不——不是他們。這條路曾經是馬車公路,我想,而且這麼多年廢棄不用它還沒消失,肯定曾經是一條大路……也許就是那條大道。如果我們挖下去,可能會找到鋪在地下的沙礫層,甚至還有排水系統。既然到了這裡,我們就吃點兒東西吧。”
“吃東西!”埃蒂大叫。“趕緊上菜!佛羅倫斯雞肉!玻利尼西亞烤蝦!蘑菇清燉小牛肉,還有——”
蘇珊娜用胳膊肘搗了搗埃蒂。“別鬧了,白小伙兒。”
“當我的想像力噴涌而出時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埃蒂興高采烈地回答。
羅蘭把背包解下,盤腿坐下,然後用橄欖色的葉子包裹幾塊干肉當做午餐。埃蒂和蘇珊娜都覺得這些葉子嘗上去與菠菜相似,只是味道更濃。
埃蒂把蘇珊娜向羅蘭推過去,羅蘭遞給她三塊被埃蒂戲稱為“槍俠煎餅”的葉包肉。
埃蒂轉過身,羅蘭也遞給他三塊葉包肉——還有一樣其它東西,那塊雕刻了一半鑰匙的白蠟斷木。羅蘭把鑰匙從皮繩上解了下來,現在皮繩空蕩蕩地掛在他脖子上。
“嘿,你需要它,不是嗎?”埃蒂問道。
“我脫下它聲音就回來,但它們已經非常遙遠,”羅蘭回答。“我可以應付。事實上,即使戴著它我也能聽見那些聲音——仿佛對面山頭有人在低聲講話。我想可能是因為鑰匙還沒全部完成。自從你把它給了我你就沒再繼續雕刻了。”
“呃……你戴著它,我不想……”
羅蘭什麼也沒說,但是淡藍色的眼睛耐心地盯著埃蒂,就像一名老師。
“好吧,”埃蒂說,“我只是害怕弄砸了。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