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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卻像沒感覺到我的拍打一般,只是兩眼空洞地望著我身後的天空。幾秒後,他才恢復了神智,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慄,眼神中也充滿了恐懼。
他驀地扭過頭,伸出手臂,指著玉米田深處,語無倫次歇斯底里地大聲叫道:「玉米田裡有具屍體……真的!一具屍體!好恐怖!如果不是我在空中翱翔,從山谷谷底的平地望去,根本就不可能看到!」
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雖然無法分辨迪克說的是真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一個不好笑的玩笑,可我還是沒有膽量鑽入茂密的玉米田裡一探真偽。
霍格就不一樣了。他是自由攝影師,據他說,他曾經抓拍過很多車禍現場,還在大地震後親赴災區做志願者,見過無數死狀慘烈的屍體。所以聽了迪克的話,他立刻端著相機分開玉米杆,邁步向迪克所指的方向鑽了進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青紗帳中,我只能聽到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那是他分開玉米杆時發出的聲音。片刻之後,一切靜謐了,應該是霍格找到那具屍體的所在之處了吧。
約莫十分鐘後,霍格鑽出了玉米地。他眼神陰鬱,臉色非常難看,本來就很白皙的一張臉,變得更加蒼白了。
霍格走到我身邊,默然無聲地把相機遞給了我。
我將視線落在了相機的液晶屏上,立刻看到一張慘不忍睹的照片。
那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橫躺在玉米地的中央。很顯然,那是一具屍體,因為喉嚨處有一處赫然的血洞,應該是被利刃割斷的。但這還不算觸目驚心,真正令人無法呼吸的,是屍體的胸口,被剖開了一條長長的裂口,露出裡面血紅的腹腔。
又向後翻了一張照片,竟是屍體腹腔處的特寫。一股難忍的嘔吐感從喉頭下方油然而生,我趕緊扭過頭來,狠狠吸了幾口氣,才壓抑住了嘔吐的欲望。
「腹腔里空無一物,所有器官都不見了。」霍格語氣低沉,仿佛心理遭受了極大打擊。
「什麼?!」我強迫自己定下神來,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格所說的,豈不是傳說中的開膛破肚嗎?
他點點頭,又說:「屍體旁沒有留下太多血跡,兇案的第一現場應該不是在玉米田中。」
我看到小倩與玉兒在玉米田外正以疑惑的眼神望向我們,為了不嚇著兩個女孩,我趕緊讓霍格結束了恐怖的介紹,然後將杜瑜眉和老李招呼了過來。
等在玉米田外的杜瑜眉和老李,得知真在青紗帳中發現了屍體後,杜瑜眉當機立斷,立刻高聲說道:「所有人全部回到旅社中去,緊閉房門!」
她又轉過頭來,對老李說:「你趕快去報警!」
杜瑜眉告訴我們,旅社因為距離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三華里山路,所以沒遷入電話線,也沒有安裝寬帶網絡。但在谷口的那個平台附近,卻能搜索到半格手機信號。那信號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的,有時能連接網絡,有時又不能。老李先去平台那裡試著打電話報警,如果實在無法連接手機網絡,那就開車去附近的鄉鎮報警。一來一回,最多也就三個小時。
安排妥當之後,老李出了旅社,快走向通往谷口平台的上行石台階跑去。
而我則發現,霍格眼神遊移,不斷朝我眨眼睛,似乎有話想要私下對我說。
我走到他身邊,他立刻以極低的嗓音對我說:「藍先生,到我的客房去一趟。我有話要對你說。」
一分鐘後,我來到霍格的客房中。小倩的那台粉紅色筆記本電話還擺在客房寫字檯上。
「藍先生,我想讓你看張照片。」
霍格一邊說,一邊熟練的打開電腦。電腦啟動完畢後,他打開了放在桌面上的一個文檔,裡面全是圖片格式的文件。霍格點開一張照片,液晶屏幕上出現了一幢破敗的房屋,正是我們下山時看到的那幢廢棄的碉樓。
「我們放大看看這張照片,你看能夠看到什麼?」
霍格開始放大這張碉樓的照片,並不斷移動著照片。幾秒之後,我看到了碉樓的黑色牆面。牆面上,似乎有很潦草字跡般的塗鴉。
「這是什麼?」我詫異地問。
霍格又調整了一下顯示屏的對比度與亮度,喃喃地說:「在數位相機上,我只是恍惚覺得碉樓的牆壁上似乎塗著字跡。吃飯前我把照片輸入到電腦放大後,才看清了牆壁上寫的是什麼,本來以為是某種開玩笑似的詛咒,但是見到玉米田裡那具破開腹腔的屍體……」
與此同時,一行歪歪斜斜但又清晰無比的字跡,出現在破敗碉樓外的牆壁上,也映入了我們的眼帘。
「擾碉樓寧靜者,必須遭受開膛破肚這酷刑!」
第四章 倒懸的屍體
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光亮,周淵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如果那幢房屋裡有電話就好了,只要向房屋主人問清這裡是什麼地方,給警局手下打個電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同事趕到這裡解救他們。
在夜幕中,腳下的土路看不太清楚,一行人只能手牽著手,深一步淺一步,慢慢向那幢亮著燈光的房屋走去。周淵易走在最前面開路,架著掛帳的粉筆緊隨其後,寶叔攙扶著大腹便便的瘋女走在最後。山風越來越凜冽,吹得每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