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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李畢竟先出一步,已經轉過了前方一個彎道,立刻就不見了蹤影。戴警官也隨之消失在彎道之後,只留下我們剩下的六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紅線內,不知如何是好。
小倩喃喃自語:「擅自越過紅線就會死,那麼不越過紅線,就可以保住一條命?」
對於這種逆推法,我不敢苟同。
迪克沒有越過紅線,他一直呆在客房裡呢,怎麼就死了呢?還死得那麼慘,開膛破肚,死無全屍。有了他的前車之鑑,我實在是不敢對未知的將來報以任何信心。
玉兒扶著黃阿婆,回頭望向山腰處綠樹掩映的廢棄碉樓,幽幽地問:「我們去碉樓嗎?」
杜瑜眉則沉默不語,身體微微顫慄,她還沒從老李絕情話語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霍格望向了我,他的臉顯得更加白皙了,不知道原本就是這個顏色呢,還是強烈的恐懼使然。
在這裡,我和霍格是剩下僅有的兩位男性,我的年齡又比霍格大了一點,所以決定權自然就交到了我的手裡。
我眺望著碉樓,去,還是不去?
不去,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擅自越過紅線,殺無赦,開膛破肚,死無全屍。回到山谷,天知道增援的警察什麼時候會來,去碉樓,更是未知兇險。
但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我不禁猶豫不決了起來。
「還是去碉樓吧,不管怎樣,那裡曾經是山民抵禦土匪的地方,易守難攻,煙囪是唯一入口,門窗都被封死了,只要我們進了碉樓,起碼能夠暫時保證安全。」
沒想到,做出決定的竟是杜瑜眉。她狠咬嘴皮,眼中射出一道忿恨的光芒,看來她已經從情人背叛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化悲憤為力量。
這倒也是件好事。
雖然不知道援兵什麼時候會來,也不知道在廢棄碉樓里又能堅持多久,但……走一步算一步吧……門窗都被封死了,碉樓內肯定是黑暗一片,但那又怎麼樣?至少我們能多活一會兒……
碉樓距谷口尚有一段距離,當初擔心有遊客誤闖碉樓造成意外,杜瑜眉曾經讓工人阻斷了通往碉樓的土路。我擔心無法順利前往碉樓,更何況我們當中還有一位又聾又啞的老太太,雖談不上行動不便,但畢竟剛攀爬了這麼長一段石台階,體力肯定也跟不上了。
杜瑜眉領著我們來到平台一側,那裡布滿叢生的墨綠色的灌木與荊棘,密密麻麻,長及膝蓋,遠處則遍布高大樹木與灌木。樹木還留了一點樹葉,並未落光,這裡顯然無路可走,我有些納悶為什麼杜瑜眉會把我們帶到這裡來。
而這時,杜瑜眉突然蹲了下來,一把扯住地上的幾株帶刺的荊棘。
「哎呀!」我禁不住大叫了一聲。荊棘的植株上全是刺,她這麼一把抓去,掌心不被刺出淋漓的鮮血才怪。而且荊棘帶的刺多半是倒刺,扎進手裡根本就沒法理清,這下可有苦讓杜瑜眉吃了。記得我小時候就曾不小心摔進荊棘叢中,老媽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拿小夾子替我取出了所有倒刺,而我也疼得哭了整整一下午,那種鑽心的疼痛至今仍讓我記憶猶新。
沒想到,我並沒如猜想那樣見到杜瑜眉掌心中出現鮮血。
她微微一笑,拽住荊棘站了起來,只聽「嗤啦」一聲,一連串荊棘被她拉了起來,面前的灌木叢中立刻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小路,如獸徑一般。
而我這時也發現了,她手中的荊棘,根本不是真正的帶刺荊棘,而是塑料製成的仿真植物。
原來杜瑜眉是讓工人以這種方式來阻斷土路的!
我不禁大吃一驚。
杜瑜眉又招呼我和霍格一起來清理地上的仿真塑料荊棘,我們忙碌了十來分鐘,就在灌木叢中清理出了一條恰好能讓一輛麵包車通過的土路。
「呵呵,用填埋的方式來堵路,必須要去其他地方取土,還有砍樹,得經過林業部門批准才行,實在太麻煩了。而買這些塑料植物,才花幾百塊而已,便宜又實用。」
杜瑜眉很是自豪地向我們解釋道。
由此可見,她確實很有經商的智慧。最起碼,從控制成本這一點來說,就值得欽佩。
穿過灌木叢,我們就來到了一條碎石子鋪成的土路上。
這裡雖然比谷底涼很多,但比起遠離此處的西嶺山脈來說,還是暖和了一些,所以樹木的樹葉並未落光,偶爾有幾片樹葉隨風墜落,但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冬日的肅殺。
走了大約十分鐘後,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幢廢棄的半圓型碉樓前。
這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來到這幢碉樓前。
碉樓的紅磚外千瘡百孔,很是破敗,一樓的唯一大門被磚石堵得死死的,還敷上了水泥,如果沒有鐵鍬石錘,根本別想推倒這道磚牆,而那行歪歪斜斜寫在外牆上的字,也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擾碉樓寧靜者,必須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
看看這觸目驚心的一行字,小倩、玉兒和杜瑜眉都不禁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黃阿婆因為又聾又啞,無法發聲,但眉頭也不由得緊緊蹙在一起,擰成一條川字。
我們快步走過了寫著這行字的那面牆壁,轉到了半圓型碉樓的另一側。
這幢碉樓的一樓,層高大約有五米,外牆上沒有任何可供攀援的凸起物。二樓三樓的窗戶全部被磚牆封死了,不過磚牆是砌在窗戶內的,窗架還完好保存著,但玻璃全碎了。原本封死門窗就是瞞著文物部門私下乾的,杜瑜眉一定是考慮到堵死土路後,文物部門萬一來巡查,也一定是站在谷口的平台上拿望遠鏡看看。在平台那個角度望過來,大門恰好被樹木擋住,只能看到玻璃盡碎的窗戶,卻看不清窗戶內已經被磚牆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