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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你的座位上,否則我就引爆炸彈!」陳師傅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旋即又以極冷靜的聲音補充了一句,「我不是開玩笑的,我不想讓你們死,但我必須得保留這份工作!我的房子要交按揭,我女兒讀高二了,成績很好,需要學費,我老婆還要我拿錢出來還信用卡,你有壓力,我有壓力,大家都有壓力,請你們理解一下我!」
可是現在事態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就算醫院領導同意不讓他下崗,他還回得去嗎?周淵易深感懷疑。
當然,周淵易不能這麼說,他只能伸出手向下壓了壓,竭力以沉穩親善的聲音勸說道:「我理解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把車停下。你這樣的狀態開車實在太危險了。」
陳師傅卻咬牙切齒地大笑:「危險?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怕什麼危險?!」他又踩了一腳油門,救護車重重顛簸了一下,繼續向前高速駛去,車廂里頓時傳出一片恐懼的尖叫聲,很顯然,他的情緒已經失控了。
周淵易無計可施了,領導給他放了一晚上假,想到只是陪林雲兒護送幾個患者去醫院,所以他並沒攜帶佩槍,連證件也沒帶,不過,就算帶了佩槍,面對現在這樣的狀況,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以前也遇到了類似的挾持案,但都是他站在遠處以客觀的視角來解決問題,而且還有狙擊手協同作戰,還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被挾持的感覺。
救護車在山路里如過山車般疾速奔馳,車廂里不斷傳來瘋女、粉筆和丸子的尖叫聲,天知道陳師傅要把這車人帶到哪裡去,天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瘋狂舉動。
車速終於降了下來,救護車正沿著一條坡道攀登,油門有些轟不上去。
車廂里也沒剛才那麼顛簸了,周淵易剛緩了一口氣,就突然看到林雲兒站了起來,抓住座椅靠背,羞澀地對駕駛台輕聲說:「陳師傅,你能停一下車嗎?我想小便……」
畢竟以前曾經是關係不錯的熟人,陳師傅沒有厲聲喝退林雲兒,只是不好意思地回道:「林護士,就請你忍一忍吧,我不能停車!」
「可是……我怕會忍不住的……」林雲兒皺著眉頭,都快哭出來聲來了,她想了想,又說:「陳師傅,我不會跑的……要不,你停下車,我就在車門外小便……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把一隻手伸進車門內,你從車裡拽住我……我真忍不住了……」
陳師傅盯著前方的擋風玻璃,沉吟片刻後,嘆了一口氣,說,「林護士,你稍等一會兒吧,現在正上坡,我沒法停車,停了就不好再點火發動引擎了。等我爬完這道坡再說吧。」
過了幾分鐘,爬完了這道坡,陳師傅終於停下了車。他站了起來,轉過身,一隻手死死按在腰間雷管的引爆器上,然後打開了救護車車門,對林雲兒說:「快一點!你下車吧,但真得把手留在車廂里。」
同時,陳師傅又威逼其他乘客全退到救護車廂的最後一排。
林雲兒羞紅了臉,怯生生走到車門處,下了車,蹲下,然後把一隻手伸進了副駕座的車門內。
周淵易聽到了滴滴答答的水聲,頓時覺得心跳有些加速,臉又紅又燙,估計擱上一個雞蛋馬上就能烤熟。
陳師傅也彎下腰,伸出了原本按著雷管引爆器的一隻手,握住了林雲兒留在車廂里的手腕。
但僅是一瞬間,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陳師傅的身體突然莫名其妙橫了起來。是林雲兒猛的翻轉手腕,一隻手緊緊拽住陳師傅的手腕,她連褲子都沒拉上來,就站起來,在車外狠狠向外拉拽著陳師傅。沒想到林雲兒的手勁竟是如此之大,陳師傅活生生被她拽出了車,然後順勢向車外山道一側的懸崖下方滾落。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周淵易還沒看清楚,陳師傅的身影就從救護車裡消失了,然後墜下車外的懸崖,轉眼不見了蹤影。
「是分筋錯骨手!不錯,不錯,很好的手法!」坐在最後一排的寶叔捋了捋銀色的長髮,大聲讚嘆了起來。
林雲兒穿好褲子,鑽進車內,羞澀地朝寶叔抱了抱拳,清脆答道:「寶叔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我這一招的來歷。呵呵,我出身在武術世家,從三歲起就開始練武了,到現在還在練,陳師傅絕對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女孩拽下車來,並被推下萬丈深淵。」
周淵易也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雲兒順勢朝上捋了捋袖子,調皮地假扮了一下江湖女俠的豪邁作風。
而周淵易也立刻發現在林雲兒手腕靠上的地方,竟有一處紋身,是一個篆體的「武」字。真是讓人想不到,這位看似文靜的漂亮美艷女護士,竟有著一身好功夫,周淵易過去居然看走眼了。
他不禁問道:「林護士,你有這麼好的功夫,幹嘛不去當警察,而要做護士呢?」
如果林雲兒做了警察,憑藉一身功夫很可能會成為刑警隊的一員,那麼周淵易覺得有更多機會與她相處,豈不是一件好事?
林雲兒卻苦笑一聲,指著手腕上的「武」字紋身,說:「你見過哪個警察的手腕上有紋身嗎?我以前也報考過警校,但體檢時醫生一看到這處紋身,就在體檢表格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叉。」
周淵易無言了,不由感慨有時候警校招生工作也做得太死板了。
這時,寶叔忽然接口道:「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是回城,還是繼續去城郊醫院?不過,司機墜下了懸崖,而我和鐵男都不會開車。林護士,你會開車嗎?」